浪殤/長樂未盡
太久沒寫浪殤手很生。
七夕快樂!順便慶祝一波浪哥釋出電影消息!
文中提及關於節慶的活動都是網上搜索來的
有一點私設,拜託電影打臉不要打太痛。
旅途中日常談戀愛的老夫老妻。
長樂未盡/浪殤
這座城鎮遠比先前幾個要來得熱鬧許多。在經過那些佈飾精緻華麗的店面時,殤不患不由得分神多瞅了幾眼,只見七彩布簾垂掛其間,繁複絢麗,將街道妝點得分外別緻。
原以為是什麼當地特有的節慶,走出一段路後頻頻望見製成喜鵲樣貌的物品,均是成雙成對、比翼共飛的親暱之狀。
「是乞巧節啊。」殤不患恍悟過來。這一路上旅途曲折,整日都忙於奔波,時不時還會因為身上那卷魔劍錄而被捲入一些大大小小的麻煩,自然沒什麼心思去留意什麼節日,不知不覺竟也已經到了盛夏當中的這個時節。
「乞巧節?」正好奇地打量著一枚懸掛於屋梁邊的喜鵲剪紙,浪巫謠聽殤不患如此說,不禁出聲複述道。他幼時居於山林,不問世事,之後大半時間都深處宮廷之中,重要節日還略知一二,對於這種只在民間會有的節慶不甚瞭解。
見他面露疑惑,殤不患便娓娓講起了與乞巧節有關的傳說:源自天人間情愫驟生,遠至星宿遙遙相隔,千年傳承下來便成為一個淒美絕倫的愛情故事,人們更為其定下節日予以祝願祈福,作為紀念。
『聽起來就像是在眾所皆知之下偷偷幽會似地。』聆牙下了如此一道評論,被浪巫謠狠狠擰了把琴弦。這幾天周圍總是人群眾多,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它往往開口才說出幾句話便讓浪巫謠捏著琴首按住聲音,只能委委屈屈地憋下聒噪的本性。
「西幽也有這個節日,但通常不會特別慶祝,倒是可以去看看。」殤不患說道,前幾日都是露宿野外,本就打算在這裡停留數日、稍作歇息。東離雖說語言和西幽相近,但一些風俗民情和傳統節慶卻是以往在書籍中未曾見過的。
這個城鎮似乎分外重視這個節日,不過餉午時分,大街上已然人聲鼎沸,店鋪外頭張燈結綵,儼然一副盛節將近的模樣,幾乎能和歲末迎新的盛況有得一比。一問街邊店家,才知原來此處一直有個傳言,傳說中的仙女與男子千年前便是在鎮外河邊所相遇。
此時正是夏季後旬,暑意甚重,還帶著一點午後陣雨的濕氣。相較起街上人群單薄輕便的裝扮,兩人看上去極為厚實的層層外衣無可避免地引來不少注目,當事人卻渾然不覺,湊在一間販賣吃食的店鋪前細細挑選糕點。
那糕點做得格外精巧,不僅形似花卉,裡頭更是加入細碎花瓣作為餡料,色澤雅緻,清香柔和。挑選了好一陣子仍是難以做出抉擇,記得浪巫謠喜甜,殤不患索性將各式種類都買了一個。
「兩位是外地人吧?」店主俐落地用油紙包好糕餅,見他們神色間滿是新奇,於是主動開口搭話道。這城鎮位置偏僻,卻因乞巧節聲名遠播,每逢這個時節往往都能見到不少聞名而來的遊人,當地居民早已見怪不怪,。
見殤不患頷首,他樂呵呵一笑,往油紙中又多塞了兩塊桂花糕遞過去,一面友善道:「等等在前頭不遠的拱橋邊會舉辦斗巧大賽,兩位可以去觀賞,我看這位姑娘生得一副手巧的模樣,有興趣的話也能試試,指不定能拔得頭籌呢。」
姑娘?殤不患一怔,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意指為何,順著店主的目光往身旁一望,只瞧見嘴裡叼著一枚桂花糕、神情滿是詫異的浪巫謠。
「你誤會了,他不是——」亟欲解釋的語句未完,店主早已轉過身去忙碌一旁後來的客人了。殤不患尷尬地搓搓臉頰,注意到周遭似乎開始因為他們外來的身份而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連忙拉起浪巫謠手腕匆匆離去。
街上人來人往、嘈雜萬分,殤不患稍稍揚起了聲嗓才勉強蓋過周邊的喧囂吆喝,回過首朝被自己拉著的那人寬慰道:「他只是一時誤認,你別放在心上啊,浪。」
『這也沒辦法,畢竟我們阿浪就是長得比尋常姑娘家還要漂亮太多了。』趁著人潮眾多,聆牙的聲音混入喧鬧雜沓自身後悠悠傳來,語氣充滿調侃。
浪巫謠騰不出手去擰它,只得先向殤不患微微一頷首,再搖搖頭表示無妨。他默默嚥下口中的桃花糕,又將目光落在殤不患似是忘記鬆開、牢牢握在腕間的手掌,熟悉的溫熱暖意自相接的肌膚緩緩漫開。
他抿了抿唇,終究是順應著內心那一點不想太早讓對方放開手的私心,安靜地尾隨於殤不患身後。
走過一段路便望見一座小小拱橋,立於渠道之上 橋邊圍著一群人,大多是些年輕女子,正圍於長桌邊垂首賣力,手邊紛紛執著銀針細線,想來就是剛剛的店家話語中所提到的斗巧大賽。
這穿針乞巧即是結彩線、穿銀針,以最快穿過七孔針者為優。穿針引線本非難事,但一次要接連穿過七根針,那七彩線又是細滑脆弱,稍作不慎就會斷裂,即便是繡坊裡最好的繡娘,一時半刻之間竟也是難以作成。
看長桌周圍盡是些姑娘人家,又想起方才和店家的誤會,殤不患心裡越發覺得久待此處相當彆扭,拉著浪巫謠手腕就想往一旁繞開,拉了幾下都沒把人拉動,疑惑地向他看去,只見樂師正穩穩佇立原地,一臉若有所思地望著那些五彩繽紛的細線。
殤不患面露詫異:「浪?你不會真想去試吧?」
主持斗巧的是個看上去和藹親切的大娘,見浪巫謠走上前來亦沒有多疑,反倒是狐疑地看了眼他身後滿臉複雜神情的殤不患,將裝有針線的盒子遞到他手中,似乎是看出他是外地所來,還特意體貼地提點了兩句。
浪巫謠摘下金屬指套擱到一旁,輕輕捏起那根細軟脆弱的七彩線,指尖皓白如玉,更襯得納彩線鮮豔無比,空著的左手將七枚銀針整整齊齊地排作一列。只見他修長手指抵住針首,一按一捻,彩線線頭便輕巧穿過針口,甚至直直地穿到了第二支銀針之中。
一來一往間不過短短數秒,他輕輕拉起彩線,只聞上方懸掛的七支銀針彼此碰出幾道細微的清脆聲響,旋即便被一旁圍觀人群的驚呼給盡數掩蓋過去。
獎項是一張作工極為精細的古琴,聽聞是鎮上數一數二的琴匠特意為這次的斗巧大賽所製,但浪巫謠卻是擺擺手表示自己不願收下。他原意本就並非向著此物而來,況且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聆牙,若是再多一樣學會講話的靈器,恐怕只會亂上添亂。
見他再三推拒,那大娘也不再堅持,只拿了一枚精巧錦盒放入浪巫謠手中,說是乞巧節用以祈福的事物之一,不是什麼貴重物品,總算是讓他收了下來。
「你這不算作弊麼。」普通人看不出來,站在一旁的殤不患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七彩線被浪巫謠覆上一層氣勁,變得柔韌不已,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輕易從那細小的針孔穿入。
十之八九是還在惦記著被誤認成姑娘的這件事,他的搭檔其實格外要強的性子他是最明白不過的,不禁暗暗覺得有些好笑,湊到浪巫謠身旁,刻意壓低嗓音的話語都帶上了幾分笑意。對方倒是一副絲毫不以為怵的平靜模樣,從拱橋邊離開後便將手裡的錦盒往殤不患手中塞去。
「可以祈福。」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頭霧水,不待殤不患詢問,浪巫謠率先開了口說道,一向沉靜的嗓音似乎隱隱多出一分極其細微的情緒,重新戴上金屬指套的冰涼指尖按在殤不患手背上,幾不可見地輕輕握了握。
總算是會意過來,方才的笑意化作幾分難以言明的細微侷促,殤不患接過錦盒,像是在試圖掩蓋什麼般、故作鎮定地垂首打開了錦盒下方的鎖扣。
這才剛剛看清裡頭裝著的東西,殤不患旋即便闔上了蓋子,手抖得險些把整個盒子都扔到地上去。在一旁看他神色驟變,浪巫謠不免有些不解,本想伸手拿過錦盒一探究竟,立刻被驚慌地攔了下來。
裡頭到底是裝了什麼東西?他滿腹疑惑,這個距離已經足以讓浪巫謠聽清錦盒內發出的細微聲響,像是某種生物來回爬行的細碎聲音,他看著殤不患盡力拿遠的錦盒以及面上變得莫名嚴肅的神情,最後還是默默地收回手,不再繼續堅持下去。
殤不患走出幾步,又堪堪停了下來,如臨大敵般地將那枚錦盒揣得離自己遠遠的:「……………蜘蛛能夠野放嗎?」*1
※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晚,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分,街道上的人群卻是越發多了起來,年輕男女攜伴同行,不時有孩童手拿做成喜鵲形狀的嬌小提燈嬉笑奔跑而過。
人們紛紛向著午後舉辦斗巧的拱橋聚集過去,原本的長桌撤去,上頭已經用檀香搭起一座香橋,那檀香以紅綠油紙包作一束,抹上香油,層層疊疊堆砌而成,便是作為雙星相會的仙橋。橋緣飾滿五色線繡製的精緻花琇,盡是方才那些手藝精巧的繡娘所作,各家各戶送來檀香包,擱於其上,儼然是一方精巧香亭。
白髮蒼蒼的年老長者佇立橋邊,一手背於身後,一手拾筆落款,在香亭兩側懸掛的長紙上緩緩寫下了對聯。
鸞扇斜分鳳幄開,星橋橫過鵲飛回。
爭將世上無期別,換得年年一度來。*2
他們皆不是貪圖熱鬧的性子,見街坊群眾越發密集起來,便朝著人流湧來的反向而去。殤不患原想著時辰已晚,也該尋一處落榻歇息,卻在和幾名年輕少女擦肩時不經意聽到幾句話語,他暗自思忖老半天,還是撇過頭看向了一如以往安安靜靜地跟在身側的青年。
「你想看煙花嗎?」他問道。
對略顯突兀的這個問題,浪巫謠其實並沒有給出確切答案,一聞煙花二字,仍是被殤不患敏銳地捕捉到眉眼間乍現的細微變化。他總是慣於壓抑自己的情緒,但這麼些年相處下來,殤不患也總算是能覺察出對方藏於沉默之下的一些細小不同,看出那分好奇心思,不待浪巫謠多言,便拉著浪巫謠往街邊走去。
他們尋了個客棧,落座棧外簷下,周圍只有寥寥幾桌茶客。此處離拱橋不遠不近,恰恰能看見一片遼闊夜空,又不會遭受人群雜沓紛擾。
惦記著浪巫謠不能飲酒,殤不患讓店小二送上一壺熱茶,還不忘叫上幾個燒餅,看無數眷侶攜手沿著大街前往香橋旁祈福。子夜燃放煙花之時,香橋亦會一併焚化,喻作鵲橋,雙星一年分處兩端,遙隔遼闊天際,此刻終能相會。
「相隔一年才能相會這麼短短一夜啊。」殤不患一手支著下頷,眺望遠處點起一盞盞明亮燈火:「不過能夠見到面,總是好過此生再不復相見。」
「若是真心,縱使相隔萬里,無論花費多少時日,亦會動身去尋。」一旁本默默啜飲著熱茶的浪巫謠毫無預警地開了口,輕聲說道。
殤不患本只是自己感嘆,沒想到浪巫謠竟會搭腔,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一是為浪巫謠極少開口說出這麼多話,一是為對方所說出的這句話,聽似純粹,其中多少深意蘊藏,絕非只是片面之詞能夠輕易解讀。他張了張口,還沒想好該說些什麼,喉間遲疑的話語便被自天際驟然傳來的聲響給遮掩得一點不剩。
第一枚煙花總是分外華麗,絢爛火光照亮了大半邊墨色夜空,一霎之間明亮得恍如白晝。緊隨其後的花火迸裂作無數瑣碎星光,在這數年如一日的夜色當中,融匯成一條輕柔而明亮的遙遠光河。
香橋上的檀木燃了起來,漫起裊裊白煙,飄向天際,那悠遠沉靜的淺淺檀香隨風而去,攜著無數祝願,被送往百里千里之外。
殤不患心中仍在想著方才的那句話,裝作不經意地微微側過眼去瞅坐在一旁的浪巫謠,只見對方一如既往般沉默著,安安靜靜地仰首看向夜空中爭相綻放開來的花火,絢爛華麗的光點映在那雙通透明亮的眸中,宛如落進了一整片耀眼夜空,繁星點點,流光萬丈。
若是他嘴邊沒有沾著幾片格外破壞氣氛的燒餅碎屑的話。
這畫面實在太過突兀,殤不患忍不住低笑出聲,伸過手用指腹替浪巫謠輕輕拭去嘴邊沾上的餅屑,還來不及收回便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浪巫謠那雙深邃的碧綠瞳眸沉靜地看著他,纖長手指摩挲著殤不患凸起的一截腕骨,指尖滑過指間遍布的劍繭,以及過往留下的無數道傷痕。早已癒合的淺淺傷疤被輕輕撫過,彷彿有一陣細微的麻癢從手背一路竄入心底,在那處落了根。
一對年輕男女嬉笑打鬧著從一旁掠過,殤不患倏然回神,忙不迭抽回手,欲蓋彌彰般撇開頭張望著四周。所幸週遭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煙花上頭,沒有人察覺到他們之間微乎其微的舉動。
他這才放下心來,侷促地摸摸鼻子,聽到身旁驀然傳來一聲低笑,輕巧得猶如曇花一現,倏忽即逝。待殤不患反應過來,猛地轉過頭去看時,見到的只有年輕樂師一臉平靜、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般默默吃著燒餅的淡定模樣。
「浪、你剛剛笑了對吧?」
「沒有。」
「我明明聽到了!」
「……………」
論起沉默,浪巫謠自是其中翹楚。見他對自己的質問毫不動容,自顧自地仰首望向天空,殤不患亦只能按下滿腹話語,埋首悶悶地咬了一口燒餅,旋即又被越發絢爛起來的花火引去注意力,人群讚嘆的呼聲隔得有些遠,此處只有煙花在遙遙天邊綻開聲響。
他早先在西幽汲汲營營於收復魔劍,躲避朝廷下旨追討,又須提防魔劍錄遭到有心之人的覬覦,日日征戰,幾乎不曾有過這般坐下來好好喝上一盞茶的時光。'
半生憂患裡,一夢有無中。
此刻恍若流年止歇,歲月靜好。
他看得入神,未曾注意到身旁那人早已微微偏過首,炯炯目光落於殤不患側顏,眼神專注深切,將眉眼輪廓、滄桑淺紋一一收入眸中,無一遺落。
不患。極其熟悉的這兩個字被浪巫謠含在喉間,滾了一滾,又隨著其他話語一併滑落腹中,終究是沒有出聲喚道,即便真正喚出聲音,怕是也會被空中那連綿不斷的煙花聲響給盡數蓋過。
但殤不患卻恰恰在此時轉過了頭,對上浪巫謠來不及收回的目光。那雙如夜般的漆黑眸中映出點點火光,帶著一點細微疑惑,似是看出浪巫謠面上顯露的一絲少有慌亂,餘下的盡是使人心安的溫潤暖意。
「怎麼了,巫謠?」他問,僅僅一句話便足以抹去心中所有的動搖與不安。
浪巫謠一頓,擱下手邊微涼的半杯茶盞,再度按住殤不患的手腕,在下一枚煙花於空中綻開的瞬間,忽地就傾身向他靠了過去。
※
「你不會從剛剛就是在想著這事吧?」幾乎是被推搡著拽入屋中,剛剛闔上房門落下鎖,又被一把拉住衣袖往榻邊推去,動作俐落急躁,彷彿預謀已久,殤不患踉蹌地被按到榻上,不禁感到一陣好氣又好笑。
方才突然湊過來親他也是、現在急不可待的舉動也是。
正埋首他頸間磨磨蹭蹭的青年聞言仰起頭來,素日靜如止水、琉璃般的碧綠瞳眸閃閃爍爍,滿是不經掩飾的熾熱欲求。旁人看浪巫謠都道他是沉默內斂,殊不知掩蓋在那層看似沉穩的模樣,背後藏著何等凶猛的壯闊波瀾。
但此刻那深邃眼神看在殤不患眼裡又似乎有那麼幾分小心翼翼,浪巫謠的指尖摸上他頸間衣領,解開一半後堪堪停下來,仰首望過來的眸中盡是期盼懇切,像是在等待一個確切的答案。
每每面對這副神情總是無法真正生起氣來,殤不患嘆了口氣,微微昂起頸項,帶著半分無奈,一如以往已經縱容千次萬次那般,應允了對方解開衣襟的動作。
他的衣物一向沒有對方那般繁複,被脫到只剩一件裡衣時,浪巫謠甚至才剛剛解去最外面的一層披肩,前襟半開,卻已經地迫不及待地靠了上來。
「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你別做得太過火了。」沒制止他略顯急躁的舉動,殤不患探過手耐耐心心地挑下他髮間的瑣碎飾物,雖知說了不一定有用,但還是叨叨絮絮著試圖讓面前那人多少聽進去幾句:「聽到了嗎,巫………」
驀然覆上的親吻將未完語句壓成了無數破碎哼聲,嚥落喉中,緊貼而來的唇瓣燙得宛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熾熱猛烈,彷彿要一路燃進心口。浪巫謠還未卸下金屬指套的手指緊緊扣在頸後,堅硬冰冷的觸感讓殤不患稍稍一縮,旋即又被倏地探入齒間的舌給引去所有的注意力。
不再是以往那般青澀笨拙的吻,幾乎是凶猛地捲上安放其中的舌,吮弄舔吻,將上顎齒列盡數細細地舔舐而過,不及嚥下的津液自唇角溢出,順著下頷緩緩淌落,又讓浪巫謠伸過舌一一舔去。
他唇間還隱約帶著一點清淺茶香,以及一絲桂花糕的淡淡甜味,脫下的衣物和飾物被一併推到了榻尾,順著榻邊滑落下去。浪巫謠空暇的另一手還在鍥而不捨地扯著殤不患身上僅存的那件單衣,手掌循著敞開的衣襟靈巧滑入,直直地按上腰後。
他資質甚佳,學習起新事物總是分外迅速,縱使是床笫之事,幾番下來亦褪去原有青澀,逐漸掌握了要領。殤不患腰後極為敏感的那處被他捏在掌下,不過片刻便不由自主地軟下了腰,就連話語也少去三分中氣。
浪巫謠微微側過首去,在身下那人頸側吮出無數雪梅似的細密紅痕,沾著脂膏的手掌駕輕就熟地滑過腿側往後臀摸去,輕輕按壓過緊緻後穴,直到那處逐漸放鬆下來,這才將指尖順著穴口緩緩探入。
那雙慣於弦樂的修長雙手,一隻正擠在腿間緩慢耐心地拓展著,被體溫化開的脂膏黏黏膩膩染滿掌心與腿根,另一隻則自緊實胸腹一路撫摸而上,巡迴過每一寸肌膚。他一向偏愛去摸殤不患身上那些經年累月留下的傷痕,大多是過往所留的刀傷,時隔多年,如今早已變成無數道泛白的淺痕。
有一道橫過左側胸前,恰恰落於心口,縱使已然痊癒,卻不難想像當時究竟是何等凶險的情境。浪巫謠的指尖按在上頭,停留片刻,忍不住垂下首去,不帶任何慾意地用溫軟舌面沿著傷痕舔舐而過。
他終究是有些耿耿於懷的,對於殤不患那段沒有自己陪伴的過往,在遇上自己之前遭遇的無數危難,以及從不向他提起的某些往事。
這個人總是帶著溫和笑容,背影溫柔而強大。
殤不患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被舔得有些發癢,不由得將身子向後縮了縮,意欲避開執拗地舔舐著前胸的軟舌。腰身剛剛挪動幾寸便被浪巫謠牢牢扣住,一改方才只是反覆舔舐的動作,闔起齒列猛然叼住一側泛起薄紅的乳尖。混雜了一點微妙快意的刺痛倏地竄上背脊,讓殤不患猝不及防倒抽一口氣,收緊了抵在對方肩上的手掌,帶著點慌亂把人從胸前推離。
「你從哪裡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剛剛吐出半句叱責,直直頂入後穴之中的滾燙硬物將殤不患餘下的半句話語硬生生頂回喉間,甚至還頂出一聲變了調的低喘。
足夠仔細的擴張讓疼痛細微到幾不可察,更多的是身體被撐開填滿的飽脹感,無論做過幾次都無法徹底習慣的微妙感挾帶著尖銳快意自那處急湧而上,就連剩餘的那點不適亦被吞噬得一乾二淨。
若要說起浪巫謠在艷事中最大的進步,大概就是不再像最初幾次那般急迫躁進。他忍下直接往那溫暖柔軟的後穴中頂弄撻伐的衝動,俯過首去吻身下那人抿緊的唇,滿是纏綿情意的親吻落滿唇邊頰側,又帶著些許討好之意蹭向下頷的粗糙鬍荏。
反倒是殤不患先按捺不住,後穴被熾熱硬物深深填滿,卻遲遲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不上不下的細密快意層層堆疊,最後化作更加強烈的慾求。他不由得輕輕咋舌,伸手扣上浪巫謠後頸主動側過了首,咬上那對正忙於在脖頸處烙下無數紅痕的唇。
窗外煙花仍在綻放,將屋中那些細碎聲響掩得一點不剩。
浪巫謠扣著那雙結實長腿的膝窩,挺入的每一下都蹭過那處軟肉,朝著更深處頂去,和柔美外貌毫不相符的強硬力道讓身下那人低哼出聲,縱使試圖將聲音壓回喉中,總是會有那麼幾聲漏網之魚,混雜著細微呻吟滑出咬緊的齒間,盡數落入浪巫謠耳中。
他握住殤不患半掩面前的手臂,不容分說地拉了開來,讓那張泛起潮紅的面容盡數展露出來,和素日截然不同的情動模樣讓他情不自禁地停下動作,緩緩俯下身去。
「不患。」淺吻輕柔而細密地落在帶有幾絲細紋的眼角邊,殤不患被吻得微微瞇細了眼,修長手指撩開額前被汗水浸濕的幾綹額髮,浪巫謠靠在他耳邊低聲喃喃,聲線中除去滿是情慾的難耐沙啞,還帶上了一分淡淡嘆息。
捕捉到那絲不知從何而來的異樣,殤不患心念微動,伸過手捧住浪巫謠的臉龐,近在咫尺的翠綠眸中隱隱約約映出他的身影,纖長睫羽半斂,終究是藏不住眸中幾乎溢於言表的濃烈情愫。
「怎麼了?」他問道,嗓音有些發啞,還是那般溫和沉穩。
浪巫謠搖搖頭,面頰蹭在那雙滿是劍繭而粗糙不已的掌中,方才驟然升起的一絲徬徨似乎亦消散許多。他稍稍收緊攬在殤不患腰間的雙臂,像隻歸巢的雛鳥般埋入對方頸間,含糊不清道:「…………不許再隨便就遠行。」
「從西幽到東離已經夠遠了,我還能到哪裡去。」聞言忍不住低笑出聲,殤不患抬手揉了揉那柔軟細滑的桔紅髮絲,清楚他內心所介懷的事,帶笑的語氣又放緩幾分:「反正不管去哪裡你都會追上來不是嗎。」
「嗯。」浪巫謠輕輕應道,作為落幕的那枚煙花綻出豔紅火光,自窗櫺間細細碎碎地灑進他眸中,將最後那點不安都融作了一整片的溫潤暖意。
——縱使相隔萬里。
死生契闊,亦會併行。
Fin.
*1:喜蛛應巧,是七夕節一個傳統的乞巧方式,會在盒子裡放蜘蛛,蛛網結得越密象徵得巧越多。
*2:出自李商隱《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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