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殺/夜宴(一)

現代背景,未央天前傳。
凜總初遇未經馴化的小野貓。



夜宴(一)



滿是五光十色的昏暗光線中,殺無生一眼便望見了那人。

衣裝正式,一襲雪色長髮整整齊齊理作一束,端坐在沙發間的優雅姿態好似正參加什麼隆重晚宴。但若要說那個男人顯得格格不入,他又是那麼自然地融入此處的氛圍之中,甚至在穿著曝露的女侍有意無意拋來媚眼時恰到好處地回以一個合宜微笑。

他應是某個企業人士,來此議談事務,端看他身邊堆滿討好笑意的中年男子便能略知一二。殺無生看多了這類人,這個地方雖說混亂不堪,往往卻是最適合那些只有表面光鮮亮麗的人們,即便週遭人聲嘈雜,也能隱約猜出他們所商談的內容,多半都是上不了檯面的陰暗事物。

更加引起殺無生興趣的是那個男人:面上帶著得體笑容,模樣瀟灑從容,對於身旁殷切遞上的酒杯來者不拒,烈酒飲落,卻始終沒有顯露分毫醉意。他不由得將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人身上,總算是在一個極短瞬間,捕捉到了對方推杯換盞的巧妙手法。

他倏然站起身,罔顧一旁原本正朝自己殷勤示好、他卻始終沒記住名字的男子面上流露出了錯愕,擱下一口未飲的酒盞便向著那個方向邁步走去。

雖說人群在認出他後便自主自發地替他讓出了一條過道,穿越擁擠不堪的舞池依舊使得周身盡數沾染上各式香水及酒精的氣息。殺無生站定那人面前,稍稍垂下眸去,出乎意料地對上一雙和自己色澤極其相似的豔紅瞳眸。

「之前沒有在這裡見過你。」他這句話說得直接,幾乎稱得上是無禮。中年男子似乎打算出言喝止,卻被那人略略舉起的手掌止住話語,但殺無生本就無意理會旁人,視線牢牢膠著於面前男人臉上,仔仔細細打量而過。

「今天確實是第一次來。」嗓音繾綣,乍聽之下是會使人頓生好感的溫潤輕巧,那雙比紅酒要再深上幾分的瞳眸迎上殺無生近乎赤裸的目光,唇邊拉起的悠然弧度仍是不減半分,對於殺無生過於突兀的舉止絲毫未顯不悅。

看出對方眼底的興味,殺無生微微瞇起雙眼,俯身探過手去,竟是直直抽起那人手裡握著的酒杯。杯裡浮冰已然融去邊角,清脆地撞在杯身之上,隱約聽見一旁傳來猛然倒抽一口氣的驚恐聲響,他卻是不以為忤地徑自飲下。

甚至刻意將唇抿在那人碰過的杯緣之上,青白的唇沾染琥珀酒液,暈出一種柔和艷麗的水澤。瞥見那倏然暗下幾分的眼神,殺無生輕嗤一聲,捏著還餘下三分酒水的酒杯,主動坐到了對方身旁。

倏然拉近的距離,近得能夠讓他清晰聞到那股清雅淡薄的淺淺煙香,不似普通香菸嗆鼻,反倒更像是某種特別製成的昂貴香料。

「這種酒除了易醉,實在沒有什麼別的優點可言。」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殺無生無意說得委婉,聽的那人也是一聞便知,輕輕巧巧地瞥了眼一旁驀然僵硬身軀的商談對象,視線旋即落回殺無生身上,這次除去原有興味,似乎又多出了幾分綿長深意。

「你對酒有研究?」那人饒有興致地問著,絲毫不介意殺無生不請自來的舉動,語調溫溫和和,聽起來頗有就這麼不做他想地促膝長談的意思。

殺無生忍不住挑起眉,倍感有趣地笑出了聲。

「我感興趣的向來不僅僅只是酒。」他如此說道,旋即便倏然撩開雙腿跨坐上了對方腿間。自頰側逐漸泛起的一抹艷麗薄紅緩緩攀向頸側,不知是方才飲落的酒水過烈,抑或是屋內暖氣確實開得太強。

仰首喝下杯中剩餘的最後一點酒液,殺無生隨意拋開酒杯,修長手指旋即落到喉間,襯衫領口只解去了最上端那枚鈕扣,自隨著呼吸而微微顫動的喉結為始,一顆一顆緩緩向下拂去束縛。在那身漆黑外衣的襯托下,一寸一寸露出的肌膚顯得分外蒼白,皓若霜雪。

半掩於濃密睫間的瞳眸滿是煽情慾意,刻意放慢的動作下,解開的每一顆扣子都宛如碎去一層理智束縛。殺無生的後臀幾乎都快要壓在對方胯間,身下那人仍是沉著以對,那雙與他相似的暗紅眸中確實有著被挑起的慾火,在昏暗燈光所映出的陰影下熊熊悶燒,卻始終只是沉默地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數收入眼底,手執杯盞,輕輕抵在彎起一抹笑弧的唇邊,不發一語。

在襯衫僅剩最後兩顆扣子時堪堪停下,殺無生俯下身,赤裸胸膛與胸前兩枚紅點於半掩的布料後若隱若現。他是稍稍有些訝異的,對於面前這人竟是到此刻還能按捺著不對自己動手,坐懷不亂在此處聞所未聞,反倒更是少有地挑起了他的興致。

這個男人長得相當好看。殺無生暗自思忖,指腹劃過對方頰側幾綹雪色鬢髮,蹭上了那張白皙臉龐,五官精緻,甚至遠比女性還要來得秀麗,身形卻是頎長精實,飽滿肌理包覆於那身筆挺的昂貴西裝之下。

做工精緻的領帶被粗暴扯去,漫不經心地扔到一旁。對方僅是稍稍挑挑眉,卻仍是從善如流地放任了殺無生近乎冒犯的舉動。

原本整齊規矩的襯衫在他掌下凌亂地敞了開來,指尖輕輕觸上被壓制在身下的那人的鎖骨,胸膛、腰側、小腹,隔著一層薄薄衣物,沿附肌肉線條一路滑過,所經之處盡點起簇簇慾火。

殺無生還在一刻不停地向下撫摸,逐步逾矩,直至掌心貼上那個能夠感受到和心跳同調的熾熱部位,激烈脈動顯示出對方其實並不是看上去那麼游刃有餘的模樣,讓他不禁揚起一抹得意而高傲的笑。

旋即毫無預警扣上後腦的有力手掌將頸首猛地下壓,熾熱氣息隨之襲上,倏然攫住殺無生剛剛醞釀出細微笑意的唇,靈巧火熱的舌探入齒間,纏上舌腹碾壓勾弄嚙咬,親吻在兩人之間就像是一場較勁,在奪取彼此氣息的同時又透出黏膩情動的索求。

另一隻手自襯衫下襬悄悄探入,順著背脊骨一節一節向上按壓摩挲,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勾起體內深處的渴求。殺無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身軀,沒有阻止那人的碰觸,任由那隻掌心中格外熾熱的體溫滲入冰冷背脊間,雙手主動攬上對方後頸,深深投入於親吻中。

直到餘下的襯衫鈕扣被盡數解開,對方的手掌輕輕按上他繃緊的精實腹肌,然後轉而探向褲頭的皮帶時,他才驀然中斷這個綿長的吻,分離的唇間牽出一條細細銀絲,牢牢地一把按住了對方的手。

並不是太意外地稍稍揚起眸,那人沒有鬆開雙手,環在殺無生腰後的手臂微一施力,又將本想自他身上站起的頎長身子按回原處。穿著緊身皮褲的後臀驀地蹭上對方胯間,感覺到那處的硬挺,殺無生也不急於抽身,反是扭過腰使兩人緊貼的部分更加密合。

「自己玩夠了就走並不是什麼太好的習慣。」兩人的距離足夠靠近,縱使週遭盡是震耳欲聾的音樂,那道繾綣嗓音仍是清晰地傳入殺無生耳中。面前這個男人臉上依舊是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好似絲毫不受頂在他臀間的硬熱下身所影響,但那雙瞳眸卻滿是藏不住的暗潮洶湧。

在那過於炙熱而直接的目光下,殺無生僅是毫不在意地伸舌舔去唇邊方才接吻時來不及嚥下而溢出的津液,他的唇色本稍顯青白,如今暈上一層濃郁赭紅,緩緩抿出一抹慵然淺笑。

「我不喜歡你抽的那款香菸的味道。」推托的話語說得坦蕩,殺無生又湊過身去,作勢意欲嗅聞那淺淡煙香,卻是近得幾乎要將赤裸胸膛蹭上對方手臂。他的確不喜那款香菸,氣味過於清雅,在這種紙醉金迷的酒色之地顯得太過矯情,但不可否認地,確實無比適合面前此人的氣質。

脫俗出眾,讓他在無數人裡頭一眼相中。

你就不打算問問我的名字。當那對修長雙腿滿是暗示地蹭過腿間,那人卻是側首稍稍避過了再度貼上前來的唇,不疾不徐地開口問道。

「這種事很重要嗎?」殺無生的語氣帶上了一點不耐,時已深夜,他向來沒有太多的耐性,一夜縱情於他而言不過就是茶餘飯後驀然興起的消遣,更別提去記得那些只會有過一面之緣的對象是誰。

這次對方不再避開他主動送上的親吻,那雙暗紅瞳眸微微瞇起,深深望在殺無生額間那片繁複而精細的墨色刺青之上。

「那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未完的話語隨著對方給出的答案一併消散於相接交纏的唇舌中,徹底失去耐心的親吻略有些粗暴,舌尖急躁地抵入齒間,捲起還欲言語的舌面。

在殺無生未曾注意到的空隙間,凜雪鴉無聲而悠然地輕輕笑了笑。


他被按在酒吧後方暗巷的鐵絲網上,幾根翹起的線尖刺得背脊發疼,襲上鼻間的溫熱吐息還帶著點殺無生所熟悉的酒精氣味,藍柑、糖蜜、檸檬,組成調料迅速滑過腦中,旋即便被覆上的唇瓣吞噬得一點不剩。

交纏的唇舌互相撕咬舔弄啃噬,對方似乎本想吻得像情人調情那般黏膩纏綿,卻在被殺無生挑釁地咬破下唇後倏然變作滿是掠奪的暴戾。鮮血腥氣自齒間漫溢而開,殺無生在雙唇分開的短暫時間中低低地喘息出聲,環在那人頸後的雙手摸過剪裁合宜的貼身西服,他熟知如何挑起慾望的手法,沿著後背緩緩滑落而下,擦過精實後腰探入上衣下襬,正要向下摸上褲腰時,卻被一個堅硬物體擋住了去路。

——是一把手槍。安安靜靜擱於後腰的皮帶之間,冰冷槍柄挌上了殺無生的指尖,讓他不由得稍稍一怔。

「哦呀。」扣在側腰的手掌毫無預警地倏然收緊,另一手則是握上殺無生在自己腰後摸索的手掌,一把環住腕間壓到了他頭側。那雙豔紅雙瞳在昏暗的路燈光線下亮得猶如野獸獠牙,凜雪鴉較先前越發低沉的繾綣嗓音此刻滿是慾望浸淫的磁性與沙啞,輕輕敲上耳膜:「那可不是能隨便亂碰的東西,無生。」

相較起對方身上竟帶著手槍,殺無生顯然更加在意手腕遭制這回事,他瞇細那雙同色鳳眸,曲起長腿用膝蓋抵上對方身前勃發的另一把槍,刻意挑弄似地磨蹭碾壓,換來落在頸間一枚更像是嚙咬的親吻,細微但尖銳的疼痛讓他輕嘶一聲,湊過首去再次咬上凜雪鴉抿著淺淺笑意的下唇。

酒精向來不是殺無生會選來作為原因的藉口,他的職業從來不曾讓他真正醉過,但若只是作為一場性愛的催情劑,確實已經綽綽有餘。他的襯衫被褪到臂間,赤裸的白皙胸膛上留著幾個鮮紅齒痕,緊身皮褲早在他們滾上床舖時便落到了地上。

而凜雪鴉那身整齊外衣卻只解開了最上端的兩顆鈕扣,隱隱約約露出形狀漂亮的鎖骨,殺無生帶著一點報復的心態,隔著衣物便一口咬上對方肩胛,齒列收緊,往上嵌入屬於自己的標記。

沒有阻止他的舉動,凜雪鴉甚至是百般縱容他撕扯身上的昂貴衣物,溫熱指尖沾著冰冷潤滑劑從胸膛蜿蜒而下,一路摸向緊實腹部,往下越過堪堪挺立的下身,在敏感的會陰處來回摩挲,停留了好一陣,感覺著殺無生緊繃的身軀難以抑制地輕顫起來,然後才擠進後穴之中。

雙臂環著對方肩脊,殺無生仰起頸項,喉間滾出一聲壓抑而破碎的呻吟,喉結輕顫,又被凜雪鴉含進嘴裡,吮出一個綻放的殷紅吻痕;週遭空氣彷彿在親吻之間不斷升溫,喘息盡是濃烈醉人的馥郁酒香,比起任何藥物都還要讓人動情。

覆著一層薄繭的手指覆上性器,指腹輕輕擦過敏感前端,帶出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慄,兩指撐開柔軟脆弱的內壁,反覆執拗地摩挲拓展,顫顫巍巍地綻放開來,被體溫煨得滾燙的潤滑劑自敞開的大腿腿根緩緩淌下,將下身和床單浸得一片濕濡。

彷彿能用單手扣住的腰肢被懸空執起,在快感與刺激下簌簌發抖,殺無生瞇起濛上一層水霧的雙眸,雙腿勾上還在細細擴展後方的凜雪鴉的後腰,倏然夾緊,臀縫抵上對方還被束縛在褲中的堅挺分身磨蹭,聲線即使深深浸在慾望之中,仍是帶著一分難以磨滅的傲氣:「不直接進來嗎?」

被挑釁的那人只是微微挑起眉,驀然抽出埋在溫暖體內的三隻手指,在一聲猝不及防的驚喘還未落定前便換上了火熱硬挺的性器。赤裸下身相互緊貼,殺無生摒住氣息竭力放鬆讓後穴能夠順利吞進手指無法比擬的器物,不容忽視的壓迫感令他不禁蹙眉,伸手抵住面前那人的肩想讓對方緩緩,卻反被扣住手腕壓進床舖,猛然嵌進體內的飽脹讓他抑制不住地叫喊出聲。

凜雪鴉身形看似頎長纖細,卻是意外地有力,掐著殺無生的腰,每一下挺動都直直頂到最深處,前端狠狠擦過內壁上最是脆弱的那點,頂弄間絲毫不給他任何喘息的空間。殺無生難耐地側過首,過多的快感從下方爭湧而上,混入血液喧囂著攻進劇烈跳動的心臟,旋即流淌自四肢百骸,蒸騰出更加滾燙的熱意。

有人在他耳邊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被捲入情慾漩渦中的理智已然分辨不出除了片段字句以外的任何事物。殺無生幾乎快要攀不住凜雪鴉的肩胛,指尖在背脊狠狠劃出幾道紅痕,又無力地滑落下來,對方像是要將他啃食殆盡,吐著顫抖喘息的唇也被叼入口中,柔軟舌尖探入齒間,將所有破碎的話語和不成聲的呻吟全都融化在唇舌交纏之中。

性愛之後殺無生習慣點起一支菸,不會真的去抽,僅是執在指間任它徑自燃燒著飄起裊裊細煙。他趴在枕上,墨紫髮絲零零碎碎地散在身後,肩上披著凜雪鴉的襯衫,一側額髮撩在耳後,露出還未完全褪去紅潮的蒼白頰側,以及左額上那片細細密密的深色刺青。

本是一片青白的唇瓣泛著一種柔軟嫩紅,唇角還有一個細小的、不知是自己還是被對方所咬破的傷口,殺無生垂眼望著菸頭飄起的裊裊細煙,發了一會呆,這才注意到身旁那人早已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凜雪鴉一手支著下頷,神色悠然,方才殺無生摸到的那支手槍就這麼被他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絲毫沒有避諱之意,望向殺無生的目光卻是專注而深沉,眼底隱隱閃動著點點火光。

見狀不由得微微覷起雙眸,殺無生撐起身子,翻身直接跨坐到凜雪鴉腰間,襯衫自他肩上滑落,露出遍佈整片背脊的斑駁紅痕。

「——再來一次?」他問,將菸火掐熄於掌中,不待凜雪鴉回應,俯身便壓下了一枚強硬而火熱的親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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