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殤/如歌慢板
初夜,完全沒經驗的兩人修羅場。
一切的起源都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浪浪有巨ry
萬字長車,會不會一發出去就被屏蔽了……
如歌慢板/浪殤
殤不患心中其實是清楚的。他看事物總是看得太透徹,但許多事情一旦點破,問題便會接踵而至。於是他選擇了恰到好處的忽視,裝作沒看到便能省去不少麻煩,更不會因為在意而更加難以釋懷。
因此當浪巫謠毫無預警地向他表露心意,比起訝異,殤不患想的是這一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不擅開口的年輕樂師緩慢地、幾乎是艱難地一字一句吐出對他而言極為陌生的話語,聆牙就在他手邊,卻少見地不發一語,它是清楚主人的心意的,此時保持緘默必然是浪巫謠的意思:他希望對於殤不患這份超脫友誼的情感能夠由自己親口說出,即使不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回應,他在深思熟慮過後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人見到初愛之人,總是不敢直接趨前。*1
但殤不患說過,如果浪巫謠始終不願意開口,他也永遠不會明白他的想法。
「………多久了?」過了好一會,殤不患才緩緩開口,他覺得嗓子有些發緊,輕咳一聲,頓了頓後重複道:「你對我……多久了?」
浪巫謠靜靜地看著他,青碧眼瞳宛如一池沉靜的潭水,每每只在望向殤不患時才會泛起陣陣波瀾;他總是沉默著,不言語、不交流,秉持自己的信念前行,有時就連殤不患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大部分的時候浪巫謠都只是亦步亦趨地跟著殤不患,不僅僅因為他們是搭檔,一同經歷過無數次出生入死,殤不患是他在這世上第一個、亦是唯一一個交付了真心及所有信任的對象。
從他們在西幽初次相會、並肩而行,到殤不患不告而別、遠行東離,浪巫謠對他的情意仍舊隨著時間與距離只增不減;這份情感開始逐漸變化、逐漸強烈、逐漸變得不止於友情或是親情,而是更加濃烈且深入骨髓的……
浪巫謠深深地望入面前那人墨黑的眸,他一向堅信自己的直覺,也因此他從來不曾有過猶豫。
「一直。」他答。
—— ——
殤不患答應了。
他頷首時甚至沒有看著浪巫謠,就僅是點點頭輕聲說了句我知道了,隨即便邁開步伐繼續前行。
浪巫謠似乎是怔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動靜;這也不能怪殤不患口拙,他至少比浪巫謠要來得會說話,但面對摯友真情實意的告白,他發現自己就連半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當浪巫謠開口說心悅他時,眼中充滿各式各樣的情緒:緊張、徬徨、決絕,更多的是戀慕和希冀,閃爍在那雙寶石般的碧綠眸中,宛若夜空中璀璨無比的點點繁星,又像是一整片遼闊深遠的海,再多看一眼就會迷失其中。
這讓人如何能狠得下心去拒絕呢。殤不患想。
他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浪巫謠迅速跟上他的步伐,如同以往般安靜地尾隨在一旁,但殤不患能感覺到他的搭檔似乎靠得比平時要再近上一些,他侷促地伸手摸摸鼻子,最後還是選擇了縱容。
或許在同意和浪巫謠成為搭檔的那時,他就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不患哥哥,所以你這算是答應和阿浪在一起了嗎?』聆牙還在一旁惟恐天下不亂地問道。
殤不患瞪了它一眼:「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嗎?」
比人類還要精明萬倍的靈器吃吃地笑了起來,而浪巫謠只是撥撥弦制止它繼續擠兌殤不患,他一如既往地沉默著,望向身旁那人眼中的柔和之情卻幾乎快要滿溢而出。
確立關係之後,他們的相處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一如既往地旅行、四處遊歷,偶爾擊退一些覬覦魔劍錄的居心叵測之人,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以欣賞東離和西幽截然不同的風俗景致,甚至能夠稱得上是悠然閒適。
唯一有所變化的大概是,殤不患開始慢慢接受浪巫謠有意無意的親近。
起初浪巫謠只是挨著殤不患身旁約莫一個手掌寬的位置坐下,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方的神情。殤不患瞅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逕自撥弄著手邊獵到的野兔。
見他默許自己的舉動,浪巫謠的膽子便逐漸大了起來,年輕的樂師只要一尋到機會就往殤不患身邊蹭,像是隻依仗主人溺愛的小獸。每當兩人露宿郊外,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殤不患總是能在身旁尋到緊緊靠著自己睡成一團的青年。
他有些無奈,看著浪巫謠沉靜而安穩的睡顏,心底又柔軟得不像話,不由得伸過手揉了揉那片柔順的桔紅髮絲。
他知道浪巫謠心中仍存有芥蒂,對於當時殤不患不留隻字片語便離開西幽的這件事,但即便對此耿耿於懷,在得知禍世螟蝗掌握了殤不患的行蹤欲對他不利時,浪巫謠還是義無反顧地從西幽冒險遠渡而來,只為尋他。
浪巫謠靠在他肩上熟睡著,殤不患用手掌輕輕撩開他覆在額前的碎髮,露出那張精緻秀氣的容顏:纖長眼睫在下瞼投出一片淡淡陰影,隨呼吸微微顫動,毫無防備的側顏仍有幾分未完全長開的柔軟線條。他這個年紀本該是有一個更加安定順遂的人生,卻甘願隨著殤不患四處奔走,涉足無數危險。
殤不患默默片刻,最後緩緩放下了本想搖醒浪巫謠的那隻手,任他再多沉浸在靜好睡夢之中一會。
—— ——
那天他們一如往常在行經的村莊尋了個客棧下榻,但近幾日正逢大雨,被迫暫緩行程的旅人全聚集在這小村莊中唯一的一間客棧中,人滿為患,掌櫃滿懷歉意地向他們表示空房短缺,只餘下最後一間。
「無妨,能湊合著過一晚就行。」兩個大男人擠一間房沒什麼稀奇的,他們亦不打算在此處久待。殤不患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接過鑰匙和浪巫謠一同走上二樓。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的邊間,再往一旁走去便是通往室外露臺的通道,雖說雨聲和濕氣稍稍重了些,但距離其他房間較遠,屋內空間也比普通的單人間稍稍寬闊一點,甚至還有個小小的隔間。
「這床小是小了點,兩個人應該還是能睡。」殤不患打量著屋內唯一的一張床如此評斷道,浪巫謠睡覺時總愛往他身上挨近,也不用擔心誰會把誰擠下床去。
他脫下淋了雨而格外潮濕厚重的外衣,轉身想叫浪巫謠也趕緊脫下浸濕的衣物以免受了風寒,卻見對方正蹙起眉一臉難堪地瞧著自己的衣襬;青年那頭長及腿部的髮辮不知何時勾在衣襬的瑣碎墜飾上,被雨水浸透的髮絲糾纏著墜飾,捲成了一整團。
「哎!別別別!」髮尾和衣襬末端的墜飾難分難捨,浪巫謠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把髮辮解下,眼見他已經有些不耐煩地想要用蠻力強行硬扯,殤不患連忙眼疾手快地攔下他粗暴的舉動:「你這麼扯當心把自己都扯禿了,我來幫你吧。」
「剛遇到你那時,你穿得可比現在好打理多了。」殤不患打趣道,一面小心翼翼地替浪巫謠把勾到衣飾的髮辮輕輕解下。他甚少做這種細緻的手活,動作顯得有些笨拙,浪巫謠亦不催促,耐心地側首任他梳理髮絲,像是隻收起爪子的大貓,對自己所信任的對象翻出柔軟肚腹。
他們靠得極近,毫無隔閡,就連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浪巫謠沉靜如水的側顏就近在眼前,令殤不患不禁看得有那麼片刻失神,待他回過神來時,已經俯過身輕輕吻上了對方的額角。
髮間冰涼的髮飾磕上殤不患的頰側,他的搭檔身子猛地一僵,遽然瞠大的雙眸望向幾乎將鼻尖都埋在自己額髮裡的殤不患,那副模樣宛若受了驚而蓬起渾身羽毛的鳥兒,讓他忍不住發笑;然而他沒有機會再多笑幾聲,旋即就給扣住雙肩按到床榻上,剩餘的笑意被盡數吞進了另一個火熱的脣舌之中。
他聽到聆牙在一旁猛地發出一道不敢置信的尖銳抽氣聲,但下一刻只見浪巫謠一抬手,注入了氣勁的衣帶便將正要放聲大肆聒噪的琵琶一把捲起,扔到了隔間的衣櫥裡,還把櫥門也給帶上了。
浪巫謠不懂如何接吻,他的吻更像是猛獸般的啃咬,絲毫不知節制,尖銳的犬齒刮破唇瓣,帶出點點鮮紅。殤不患覺得自己的下唇都快要被他咬下來了,齒間泛起一絲血的淡淡腥味,又被浪巫謠盡數舔去。
年輕的身體極容易就被挑起情慾,光是相吻無法宣泄壓抑已久的洶湧情潮,浪巫謠將身子卡進他腿間,逐漸硬挺的那處抵在殤不患腿上,焦慮而難耐地磨蹭著。
早在主動親吻對方時,殤不患就已做好了不會這麼簡單結束的心理準備,用手掌梳過解開髮辮後散開的桔紅長髮,繁複的頭飾被他一一解下,叮叮噹噹地從床榻滾落到地上。
他率先從吻中抽離讓兩人有喘息的餘地,對上浪巫謠毫不掩飾的期盼視線,遲疑地提出那個最重要的問題。
「你知道怎麼做麼?」他問,只見浪巫謠一怔,侷促地搖搖頭。殤不患其實亦有些犯愁,他不是沒有過床事的經驗,但和男人……這倒真還是第一次,而且看浪巫謠的反應,恐怕是連這方面都不曾接觸過。
他們面面相覷了一陣,最後還是殤不患先有所動作。想來這種事和男女之間也不會相差太多,而他是捨不得讓浪巫謠受半點委屈的。殤不患挪挪身子,分開兩人如膠似漆般緊貼的身軀,一面安撫地按住以為被他拒絕而焦急地湊上前的浪巫謠。
前些日子天氣漸冷,殤不患見浪巫謠那雙修長漂亮的手指被凍得有些發紅,特意買了一罐藥油給他擦手。他自隨身的行囊中摸出那枚藥罐,用手指沾了些膏藥,解開腰帶後卻又停了下來。
自己開拓身體這種事………怎麼想怎麼羞恥。殤不患無地自容地扶了扶額角,面前還是一臉迷惘地看著他、如同一張白紙般單純的的年輕樂師。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殤不患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往下摸去,手指探入後穴的觸感比以往所經歷過的事物都還要令他頭皮發麻,忍住那種微妙而不適的感覺,他嘗試著抽動手指,過於緊繃的肌肉卻讓這小小的動作都顯得相當困難。
微涼藥膏抹在那處的觸感顯得格外突兀,光是納入一指就已經費了他所有力氣與勇氣,更別說要承受不知道大上幾倍的事物。殤不患強壓下心頭的那絲本能地排斥,微微蹙眉試圖放鬆自己的身體。
他太過專注,待他意識到時,不屬於自己的修長手指已經覆上了後臀。
「巫謠、」殤不患驚慌的話語斷在喉頭,慌忙抽出手一把握住浪巫謠的手腕,他能感覺到那隻沾著藥油的微涼手指探入後穴之中,指尖摩挲過微微抽動的柔軟內壁,讓他不由自主地戰慄了一下。
殤不患想要往後退開,狹小的床鋪卻不容許任何退避的空間,他被困在浪巫謠和床頭之間,無處可逃。
「我幫你。」浪巫謠認真而堅定地望著他,過於純粹耿直的眼神反倒讓殤不患吐不出任何拒絕的話語,只能窘迫地撇開頭,任由對方擔起開拓後穴的重責大任。
他能感覺到那隻平時撥弄琴弦的修長手指輕柔地撐開緊緻的穴口,藉著藥油的潤滑輕輕搓揉,帶出一陣細微的麻癢,殤不患忍不住合了合雙腿想要按捺下那種詭異的感覺,又被浪巫謠按著往旁拉開。
經過一番揉弄,穴口總算沒有最初那麼緊繃,巍顫顫綻開來。殤不患無聲地呼出口氣,雖說感覺仍是有些怪異,但總歸不像方才那麼排斥,他見浪巫謠還在一臉認真地往那處瞧,不禁脹紅了臉,一把按住樂師的手腕低聲道可以了。
浪巫謠自小與樂器為伍,別說風花雪月,同他人都不怎麼有過交流,對於床笫之事更是一竅不通。他慌慌張張地抽回手解開自己的衣帶,釋放出忍耐多時的下身:那物早已漲得堅硬挺立,形狀漂亮的柱身上泛著一層充血後特有的暗紅。殤不患看了一眼便立刻紅著臉撇開頭,身子甚至不由自主地默默往後縮了縮。
浪巫謠一手撐著殤不患的膝側,一手扶著自己的器物小心翼翼地往後穴送,飽滿的前端抵在穴口,卻一再地滑開,怎麼也進入不了。浪巫謠幾番嘗試依舊不得要領,他忍得難受,那雙碧綠色的眼瞳濕漉漉地朝殤不患看去,裡面是幾乎快要滿溢而出的委屈和慾望。
「不患………」他啞著嗓音,尾音滿是懇求。
別說清白,在這傢伙面前怕是連臉都得丟光了。最見不得他這副可憐兮兮模樣的殤大俠在心中仰天嘆息,忍住羞恥,伸過手覆上自己的後臀,一咬牙使勁往兩側撐去,將原本只是微開的後穴完整地呈在對方面前。
「………趕緊的!」不願對上浪巫謠瞬間瞠大的雙眼,他側過首,將半張臉都埋進被褥之中,悶著聲音低吼道:「難道接下來還要我教你嗎!」
自震驚中回過神,浪巫謠猛地搖搖頭,帶著緊張羞澀再次俯下身。這次前端很順利地挺入穴口,被熾熱甬道包覆住的陌生快感太過強烈,讓他的理智霎時斷了線,雙手掐住殤不患的膝窩,縱身將剩下的部分盡數送入。
緊緻火熱的內壁貼合在性器上,浪巫謠本能地嘆喟出聲,身體食髓知味地挺入得更深,卻在聽到那聲痛哼時立刻僵硬地停了下來。
殤不患顯然是疼得厲害,他半瞇著一隻眼睛,冷汗沿著鬢角滑落到脖頸,整個身子都痛得繃緊了,下身也因為痛楚而萎靡下來。但除了那聲短暫的低哼,他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亦沒有出聲要浪巫謠停下,殤不患只是急促地喘著粗氣,在發現浪巫謠沒有動作後抬眸望向他。
「怎麼不動?」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低啞,帶著點疑惑和貫有的溫和。
「………你不舒服。」浪巫謠悶悶道,他對性事是懵懂,但他不是傻子,看得出對方究竟有沒有從床事中獲得歡愉。
殤不患一怔,頓時為難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對浪巫謠解釋同性之間的歡愛本就不是第一次便能輕易獲得快感,更別說他們都不曾有過經驗。他思索一會,試著用輕鬆的語氣開口道:「我沒事,你就照著你喜歡的方式——」
「騙子。」殤不患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浪巫謠猛地打斷。
他的搭檔雙手撐在他兩側,眼神近乎執拗地望著他,眼底除了倔強和堅持,似乎還有一分不明顯的委屈,沒來由地讓殤不患想起他們在東離相遇的那天夜晚,浪巫謠似乎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
浪巫謠從來沒有開口問殤不患為什麼不告而別,他只是自西幽獨身一人穿越鬼歿之地來到東離,趕往殤不患的身邊,卻什麼都不問,僅是默默跟隨在身側,彷彿這就是他人生中最理所當然也最重要的事物。
無論何處,同他一起。
思忖至此,殤不患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撫上浪巫謠的頰側,青年的肌膚白皙光滑,彷彿只要被他帶著劍繭的粗糙指腹稍微用力一蹭便會泛起紅痕。指尖觸到對方耳廓上繁複的墜飾,他感到浪巫謠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耳朵是樂師最為敏感的地方,但浪巫謠沒有抗拒他的觸碰,看著殤不患的眼中盡是純粹而溫柔的信任。
他忍不住低低笑出聲,手掌扣上浪巫謠的後頸。這次的吻比起先前那個淺嚐輒止的輕吻要來得濃烈許多,殤不患偏著頭,舌尖舔過浪巫謠因為措手不及而微微張開的唇,順著齒間探進口中。
浪巫謠的怔愣不過一瞬,隨即立刻回應起這個親吻,但他只是憑藉本能胡亂而毫無章法地吻上對方的薄唇。浪巫謠感覺得到殤不患的舌有些無奈的壓住他的,引領著讓兩者綿長黏膩的重疊交纏,發出格外淫靡而煽情的親吻聲。
被強壓下來的慾望從兩人之間迅速蔓延橫流開來,在逐漸升溫的空氣中逐步復甦;熱辣的快感隨著唇齒交疊竄上後腦,帶出彷彿高潮來臨時的微微震顫,幾乎讓人快要忘記呼吸。
殤不患的鬍茬磨得他下頷生疼,但浪巫謠捨不得離開,被殤不患捏住後頸強拎開時還眼巴巴地望著那張有些紅腫的薄唇,頗有意猶未盡之意。
「又不是再也不親了。」被他的眼神看得不禁笑了,殤不患安撫似地用指腹摩挲著浪巫謠的唇角,擦去一絲方才留下的津液,那隻手掌倏地往下一滑,落到浪巫謠還嚴嚴實實扣著的衣領上。
那身鮮紅衣裳和它看起來一般繁複,殤不患解了老半天,中途還被浪巫謠三番兩次地打斷,這才總算將衣襟的結扣盡數解開,他拍開浪巫謠往他身上最後一件單衣伸來的爪子,順勢扯開對方的外衣,露出一整片皓白如雪的肌膚。
浪巫謠很白。殤不患不是沒見過他脫下外衣,以前兩人流浪的途中不乏同寢共枕,也有一同入浴的時候,但這般絲毫不加遮掩的坦誠相見,這還是第一次。
敞開的領口中是形狀姣好的鎖骨,由於動情而微泛著一層淡淡的薄紅,像是初春落滿小徑的粉櫻花瓣;衣襟一路開到了腰際,就連那片緊實的胸腹也一覽無遺,讓殤不患看得不由得老臉一紅,忍不住微微岔開了視線。
相較於他的臨陣羞澀,浪巫謠全心全意都放在別處上,殤不患的單衣沒有完全脫下,他見浪巫謠似乎不滿地想撕了他身上最後一件用以遮蔽的衣物,忙探手按在對方硬挺不堪的下身上。
他聽到青年倒抽一口氣,注意力被突如其來的刺激分散開來,殤不患用兩手攏住那堅硬熾熱的器物,柱身滑過掌心時幾乎都有了種幾乎要被灼傷的錯覺。浪巫謠一手扣在他肩上,微微繃緊身子,灼熱的喘息聲近在耳畔,燙得殤不患的耳廓又紅了一些。
「生得這麼大,難怪進不去……」他嘟囔著,垂眸瞅瞅用上兩手都快要握不住的肉刃,猶豫半晌後還是放棄了乾脆用嘴解決的這個念想。
同為男人,自然清楚觸摸到哪些地方能夠獲得快意。殤不患帶著一層薄薄劍繭的指腹滑過柱身迸起的血管,拇指按在溢出點點晶液的頂端緩緩磨動,他聽到浪巫謠頻頻抽氣的細微聲響,不禁微微失笑,掏出自己亦挺立起來的分身,將兩人的性器一併握入掌中。
他們同時發出一聲舒適的嘆喟,殤不患還沒來得及摸上幾下就被急不可耐地吻上來的浪巫謠給打斷了,他瞇著眼接受青年有些毫無章法的親吻,當對方的手掌再次滑向腿間時順從地張開了雙腿。
這次的擴張做得細緻而緩慢,浪巫謠已經摸索出些許訣竅,他一面沿著殤不患的頸線往下吻去,一面將指尖沾滿藥油摩挲過大腿根部,把一手黏膩濕潤均勻抹開,而後緩慢地擠進緊實的後穴中。
兩隻手指在甬道中分剪開來,推開層層包覆上來的穴肉,輕輕刮搔著柔軟滑嫩的內壁。浪巫謠在殤不患的頸側和胸前落下無數嫣紅吻痕,熱衷於刻印屬於自己的痕跡,他在咬得重了些時會聽到殤不患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哼,卻不曾出言責怪或制止,讓他胸口中熾烈的情緒變得更加鼓噪激昂。
後穴中已經被塞進了三隻手指,黏膩地抽插轉動著,殤不患也實在受不了這麼磨人的過程,他抬起腿纏上浪巫謠的腰,以實際行動取代了所有言不由衷的邀約。
浪巫謠似乎也沒有餘裕再繼續這麼溫吞的動作,始終沒有獲得完整刺激的慾望脹得發疼,他抽出手指換上性器,掐著殤不患的腿根將自己緩緩推了進去。
這次仍是有些必然的脹痛,但比起先前的不適,更多的是一種身體被侵入並緩慢地撐開的奇妙感覺,殤不患不由自主地繃緊下腹和腰肢。相較於手指,男人的性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尺寸,一點一點嵌進體內,摩擦過敏感的內壁,執拗地將後穴擴張開來充實填滿,灼燙得宛如一團烈燒的火焰,隱約還能感覺到一陣陣和自己的心跳節奏相異的脈動。
殤不患在浪巫謠的記憶中是強大的,即使太過容易心軟是他最大的弱點,但正因為殤不患足夠強大,才能夠對這個人盡皆知的弱點一笑置之。
而如今這個強大到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男人卻以無比示弱的姿態躺在自己身下。殤不患微微仰著首,露出毫無防備的脆弱脖頸,他的肌膚因情熱開始漸漸泛起一層潮紅,嵌進體內的火熱肉楔讓他難耐地喘著氣,蒙上一層水光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模模糊糊地對不準焦距。
浪巫謠忍不住一口咬住他顫動的喉結,激動得沒控制好力道,尖利的犬齒陷入皮肉之中,帶出這場情事的第一抹嫣紅。
他聽到身下那人猛地倒抽一口氣,倏然收緊的後穴夾得浪巫謠也跟著悶哼出聲,忙不迭鬆開口,討好地舔舐起被自己咬出一圈帶血齒痕的傷口。
殤不患瞪著他,心頭那點惱怒在對上浪巫謠那雙碧綠瞳眸的瞬間立刻消散得一點不剩,只得故作不悅地低哼一聲,雙腿卻是往外又稍稍張了張,讓浪巫謠能夠更加深入其中。
初嚐情事,他便貪得無厭地想要更多,順從本能與慾望一下一下搗入那柔軟火熱之處,而殤不患亦任他予取予求,結實精壯的身軀在浪巫謠身下對他全然敞開。
不知道頂到了哪處,原本只是斂著眸隨他的動作微微喘息的殤不患忽然驚喘一聲,環在浪巫謠背上的雙手猛地收緊;他連聲音都有些變了調,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茫然若失,似乎不理解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浪巫謠本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對方,但當他慌忙想抽身退開時,殤不患卻猛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臂,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你等等!你別、別動……」殤不患的聲音微微發顫,話語都成了含糊不清的一團,他只覺得方才浪巫謠的性器磨到體內一處,某種從未有過的陌生快感在那一瞬猛地竄上背脊,甚至連意識都為之有了一剎的空白。
他有些徬徨,又不知該如何對浪巫謠解釋,這種事太難以啟齒了,讓身為年長者的他怎麼也開不了口。他們僵持了一陣,浪巫謠實在忍得辛苦,他撐在床頭的手臂都因強忍著慾望而繃出了肌肉的線條。
「………不患?弄疼你了?」他垂下首,小心而試探地蹭著殤不患的額側。聽出他聲底滿溢而出隱忍,殤不患的心中宛如天人交戰,終究還是放開了擋住他的那隻手,揉了把浪巫謠的頭。
「………你來吧,照你喜歡的做。」他啞著聲音輕輕道:「巫謠。」
浪巫謠的身形看似頎長纖瘦,力氣卻出乎意料地大,得到殤不患首肯後更是毫無顧忌地一把掐起他的腰,每一下頂弄都磨過要命的那一點,狠狠地撞進體內最深處。
再也無法忍住的哽咽呻吟全被撞得七零八落,接連不斷的頂弄之間讓殤不患連喘息的空間或餘地都沒有;話語被拆卸成無數無意義的單詞,即使想喊出對方的名字讓他緩一點,也立刻被覆上唇間的纏綿深吻吞吃殆盡。
覆上一層朦朧水霧的眸開始變得有些渙散失焦,在昏暗光線中本就只能隱隱約約看見浪巫謠的輪廓,如今又被暈染得更加模糊不清,卻是將拂過頸間的熾熱吐息和濕潤細吻放大了無數倍。熾熱掌心滑過殤不患繃緊的側腰,覆上下身的昂揚重重地揉弄起來,另一手沿著手臂的線條撫摸而上,手指略帶些強硬地扯出他抓在掌中的床單,嵌進指縫間,親暱緊密地相握在一起。
幾乎把理智完全吞沒覆滅的情慾熱潮一波接著一波襲來,終於在即將滅頂之際將他們推往頂峰。殤不患猛地弓起身子,在對方手中倒抽著氣射了出來,而浪巫謠被倏然收緊的甬道一夾,亦悶哼一聲釋放在火熱柔軟的深處之中。
高潮過後好一陣子他們就這麼維持著相擁的姿勢,享受餘韻般親密溫存。浪巫謠將頭埋在殤不患頸間,蹭在耳畔邊含含糊糊地喚他名字,翻來覆去就是那兩個字,彷彿再沒有其他的話語值得他開口去言說。
殤不患無聲地笑了出來,抬起還有些虛軟的手撫過浪巫謠柔軟蓬鬆的頭髮,側過首用自己的唇去堵住他突然變得多話起來的搭檔那些說不出口的綿長情意。
—— ——
浪巫謠醒來時,天色才甫微微亮起,隱約有鳥鳴啁啾自窗外傳入,已然是五更天,但秋日的日光還不足以強烈到穿透紙窗,屋內一片朦朦朧朧的,只能隱隱瞧見輪廓。
他怔怔地望著屋頂梁柱上的木頭花紋,隨著睡意消散,昨夜的情景逐漸浮現於腦海之中。那些刻骨銘心的話語,以及兩人纏綿不已的畫面,他猛地脹紅臉,用手掌使勁揉了揉臉,這才小心翼翼地轉頭去看睡在身側的那人。
殤不患睡覺時習慣用被褥蓋住自己,牢牢地團成一團,或許是擔心浪巫謠冷著,他將半邊被子讓了出來,但半張臉還是埋在浪巫謠的頸側,熟睡時五官舒展開來的模樣倒是比平常看上去年輕幾分。
浪巫謠看著他,感到心頭柔軟無比,彷彿被浸入了一池溫暖的春水之中。他想摸摸殤不患的臉,又生怕吵醒對方,猶豫再三後還是伸出手,輕輕撫上殤不患的臉龐。
指尖輕柔地滑過稜角分明的頰側、下頷新生的鬍茬、微開的薄唇、挺直的鼻梁,浪巫謠注視著他剛毅英氣的五官,只覺心中那股熾熱逐漸擴散,猶如星火燎原一般,將他的整顆心都點燃成一團耀眼的花火。
似乎是覺察到浪巫謠的碰觸,殤不患發出低低的哼聲,微微側了側首躲開擾了清夢的指尖。浪巫謠立刻收回手,輕手輕腳下了床榻,他替殤不患仔細地攏好被褥,自己則隨意披上一件外衣便踏出屋外。
他不急著去找聆牙,被獨自扔在衣櫥裡一整晚的琵琶見到他必定會聒噪無比地吐出好一通責備的話。浪巫謠還想沉浸在這份難得的安靜中一陣子,他繞過廂房,從外廊走到二樓外的露臺。
昨夜的大雨已然止歇,木雕欄杆還留有深色的濕濡水漬,屋簷仍在往下一點點滴著水。天光朦朧,外頭濛著一層淡淡薄霧,細碎的陽光從霧中灑下,照在沾滿雨水的樹杈間,宛如一副雨後山水圖。
浪巫謠佇在這一片寂靜中,只覺暖融融的喜悅充滿整個胸口,幾乎快要滿溢而出,他不知該如何表達這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以往心念高昂之時他總是以鳴歌奏樂予以排解,但聆牙不在手邊,且殤不患交代過他不能在東離隨意展喉,以免引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思忖半晌,浪巫謠謹慎地瞅瞅四周,見四下無人,唯有樹林間稀稀落落的輕柔鳥鳴,現下時辰還早,就連早市都還未開始,想來也不會被他人聽見,他這才啟唇輕輕唱起了歌。
甫一出聲,鳥叫蟲鳴都停了下來,霎時間萬籟俱寂,唯有浪巫謠的清澈歌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林間,他憶起昨夜種種,心頭不禁一陣柔軟,連帶著歌聲亦變得繾綣柔和,盡是如流水般綿長不絕的情愫。
待浪巫謠心滿意足地停下吟唱,這才猛然驚覺身後站著一個人;殤不患不知何時佇在他身後,姿態閒散地倚靠著廊柱,身上披著一件單衣,一頭長髮亦沒有紮起,隨性地散在身後,在對上浪巫謠驚詫的視線時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浪巫謠被瞅得心中發怵,甚至還有些沒來由的心虛,他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些什麼,也不擅於說些什麼,不禁開始後悔方才沒有帶著聆牙一道過來。
「不患。」他忐忑不安地喚,像是做錯了事給當場逮到的孩子。
「你真正想做的事,一向都不怎麼聽我的,也不差這麼一次。」殤不患的語氣並無責備,反倒充滿了調侃的隱隱笑意。
無論是自西幽冒著危險追他而來、出手擊殺認定為惡人的對象、獨自征討持有棘手魔劍的敵人,又或是向他表明心意,浪巫謠總是照著自己的直覺與心念在行動。他確實對此感到無奈,有時甚至有些難堪,但這一切種種,終歸不過是對方對他的過度重視。
浪巫謠不善於表達關心,他的沉默和殤不患的刻意避讓使得這份情感歷經無數顛簸,直至此時才終究得以風光月霽。
「抱歉。」殤不患無聲地吁出一口氣,終於能夠說出那句遲了許久的歉意:「那時候沒有告訴你就一走了之。」
他以為不告而別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卻不曾考慮過浪巫謠一直以來對他所抱持著的心情。
但如今不同了。現在的他們不再僅僅只是搭檔,他們即將走過的漫漫生命中都該有著對方的身影,或許將來仍會遇上無法預知的許多危險,但既然已經選擇接受,後悔不過只是徒增憂思的藉口。
「不會再擅作主張地留下你了。」殤不患如此承諾道。他看到浪巫謠望著他的雙眼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眼中無數複雜的情愫在緩緩升起的朝陽照映下交織成團,格外光采奪目。
「雨停了,我們也該走了。」想起方才在屋中吵醒自己的始作俑者,殤不患忍不住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把聆牙扔在衣櫥裡一整個晚上,待會路上別想清靜了。」
他率先往屋內走去,又停下腳步回過首,看向還傻站在原處的年輕樂師,墨黑雙眸如一片溫柔而沉靜的湖水。
猛地回過神來,浪巫謠幾步便追到他身旁,像是怕殤不患會反悔般一把握住他的手,聽到對方因為自己略顯孩子氣的舉動而笑出聲來,他只是更加攥緊了那隻總是溫熱而厚實的手掌。
憶起自己方才所唱之曲,浪巫謠不禁微微莞爾,和他此生認定的那人一同並肩前行而去。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2
Fin.///
*1:出自 木心《文學回憶錄》
*2:出自 晏幾道《長相思·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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