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凜殺／龍與鴉的愛情故事

噗浪上討論出的梗，沙雕向。

龍和烏鴉妖的跨種族戀愛故事。

凜雪鴉覺得有點惆悵。

他本以為身為千年鴉妖的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人界的烽火兵戎是他所攪和、妖界的種族紛爭他也參與過，引起兩界動盪的神器甚至還是他弄壞的（是個意外），放眼天下恐怕沒什麼能嚇住他的。

──然後他遇見了一條龍。

龍這種生物，傳言早在遠古便已絕跡，龍族誕育於日月精氣，可驅使天地自然之力，雖為妖物，卻遠遠凌駕於其餘物種，但最後一隻龍消失於千年以前的天劫之下，此後三界再無牠們的蹤影。

因此當凜雪鴉睜開雙眼，看見一枚巨大龍頭正正擱在自己跟前時，險些把剩下半邊的尾羽也給嚇禿了。

前幾日他和另一隻狐妖起了衝突，雖說凜雪鴉原本就是打著戲弄對方娛樂自己的算盤，不料戲弄未成，反倒被那隻不要臉的狐妖氣得從人形氣回了原形。最後凜雪鴉啄掉對方半條尾巴毛作為洩憤，然而尾羽也在混亂中掉了一大半，翅膀上甚至還被抓出幾道血痕。

凜雪鴉沒有化回人形，化形成人太過耗費精力，獸妖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蘊藏著妖力，身為鳥妖的他掉落的每一片羽毛皆是如此。他在枝枒上蓬成一大顆雪白絨球，氣呼呼地闔上眼養精蓄銳。

再張開眼時，就是現在這個情況。

龍的樣貌，凜雪鴉只有在書冊中見過：犄角、蛇身、通體硬鱗、四爪尖利，如蛇般的豔紅豎瞳定定地注視著他，像是被某種危險掠食者牢牢盯上的毛骨悚然。無須實際交手，力量的懸殊讓他僅能僵在原地，看著面前那條龍緩緩張開口，上下總共四排尖齒映出鋒利如刃的冷冽寒光。

然後舔了他一口。

被舔得猛地往後栽倒的凜雪鴉：？？？

龍的舌尖同蛇一樣分為兩股，卻不似蛇族那般冰冷黏滑，熾熱如火的潮濕舌面又舔了下凜雪鴉，見鴉妖被自己舔得東倒西歪，便伸出一隻前爪將他往回撥了撥。

光是一隻爪子都比他的原形還大。凜雪鴉被撥得跌回原處，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睡在一枚用枯枝堆築而成的巢裡，四周寬闊陰暗，環繞著陡峭石壁，隱約可聞潺潺水聲，似乎是處於一個巨大洞窟正中央的一座平坦石台之上。

面前那隻龍還在看他。凜雪鴉覺得自己全身的羽毛都快豎起來了，被那雙銳利冰冷的豎瞳直視的感覺相當不好，縱使他是有千年修行的妖怪，鳥類總是對蛇類有種本能上的排斥，更別說他無法確定面前這條龍究竟是將他當作糧食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龍忽然向他湊近了些，又再度張開嘴，裂至顎部的血盆大口中每顆利齒都清晰可見，隨便一口就能將他整隻鴉吞入腹中。

「啾啾啾。」從龍的口中傳出極其突兀、卻極其標準的幾聲鳥鳴，迴盪在寬闊山洞間，震耳欲聾。

凜雪鴉一愣，下意識地回應道：「啾。」

※

這條龍名喚殺無生，長年居於險峻山峰頂端深處的這個洞窟裡頭，龍族一向只在星象顯異、天下局勢大變時才會現身，也因此竟無一人知曉在千年前的天劫過後，天地間竟還留存著龍族一脈。

無法肯定是否只剩下這唯一一條龍，但凜雪鴉能確定的是這是他這輩子見到的第一隻龍。

也是一隻和想像中截然不同的龍。

「我以為我們語言不通。」就連名字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問出來的，總算知曉即便不用鳥語也能和凜雪鴉溝通的殺無生面露恍然之色，但還是補充道：「不過鳥語我也學過，我有個友人是萬鳥之首。」

但他不是普通的鳥，他是烏鴉妖。凜雪鴉坐在那枚巨型巢中，看著早些時候外出的龍不過片刻又飛了回來，口中似乎叼著什麼，直到殺無生飛到跟前，他才終於看清那隻龐然巨物的樣貌。

獨角犀的外皮太過厚實，普通野獸的牙齒難以穿透，因此在百獸之中數一數二地難以獵捕，如今被扔在地上，龍的前爪輕而易舉便陷入那層粗糙皮質之中。

「快吃。」殺無生將它往凜雪鴉面前推了推：「吃了傷才好得快。」

看著面前整整有自己數倍大的犀牛，凜雪鴉頭頂翹起的幾綹毛都聳拉了下來，先不論原形為鳥類的他比起生肉更偏好去吃些雜糧穀子類的食物，即便是化作人形，恐怕仍是連半隻犀牛腿都吃不下。

似是看出他面上的難色，殺無生輕哼一聲，吻尖倏然噴出的龍焰瞬間將那隻犀牛烤得透透的，飄散出熟成焦香。

凜雪鴉：「.........」不，不是這個問題。

※

凜雪鴉也曾想過自行飛出這座洞窟，但他每每展翅往水流的方向飛去，無論繞過多少彎道、飛了多遠，最終都還是回到原本的平台之上。聽聞龍族天生身負法力，想來這座洞窟應該也是籠於其下，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來不被發現。

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只差尾羽還有幾根沒完全長出，他本就是閒不下來的性子，幾日沒去別界尋樂作亂便覺得生活乏善可陳得不得了。凜雪鴉在巢裡百無聊賴地啄著樹枝，竟是啄出不少珍貴漂亮的寶石礦物，顯然龍族和鴉類同樣喜愛收集這些亮閃閃的事物。

他將寶石一一收刮起來，忽地又發現一片薄如蟬翼的東西，堅硬無比，發出一種柔和明亮的深紫微光，看上去就和殺無生那一身墨紫色的龍鱗同樣耀眼。

是龍蛋的蛋殼。

凜雪鴉看著那片蛋殼，心中忽地浮現一個念頭。

「無生。」龍回來了。這次叼著一隻巨型龍蝦，凜雪鴉連忙搶在他又開始把獵物往自己面前塞之前開了口：「能不能給我一片你的鱗片，我看著覺得比我以前偷──見過的寶石都還要好看。」

他跳到殺無生背上，故意啄了啄一片龍鱗，被硬得鳥喙發疼。

殺無生不甚理解地斜過眼瞅瞅他，伸過一隻爪子直接從腹側薅下了好幾片龍鱗，通通塞進凜雪鴉懷裡，然後將那隻龍蝦往他面前推去。

「.........」本意原是打算想激怒對方好讓他把自己攆出去的鴉默默收起了那堆光彩奪目的龍鱗。

※

有時外頭日光和煦，殺無生會駝著凜雪鴉飛到洞口曬太陽，身軀縮成原本十分之一的大小，盤繞數圈，將凜雪鴉團於中間，然後把下頷舒舒適適地擱在自己的一對前爪上。

凜雪鴉抽出自己被龍爪子壓住的幾根尾巴毛：「你打算這樣養我養到什麼時候？」

殺無生頭也沒抬：「等你不再是幼崽的時候。」

凜雪鴉：......你對幼崽的認知可能有點誤會。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辯解，龍忽地微微揚起首，吻尖往空中比了比。凜雪鴉順勢望去，只見原本耀眼日光被一道陰影驀然遮去，旋即而來的是一整片熾熱氣息，雙翅張開足足有數千丈的艷紅鳳凰正好飛越過這座山頭，似是覺察到趴在此處的殺無生，還在上方盤旋逗留了一陣，捲起的熱浪吹倒好幾棵參天大樹，發出幾聲響徹雲霄的鳳鳴後才緩緩飛離。

龍又將頭擱回去，打起了盹，而他懷裡的凜雪鴉只是低頭看看自己連鳳凰半片羽毛都不到的圓潤身軀，安詳地躺了回去。

※

殺無生似乎有點悶悶不樂。

浪巫謠敏銳地察覺到了友人少有的低落情緒，他們同為傳說中的神話生物，又是在差不多的時間孵化，這幾百年來往甚密，用人族的說法便是青梅竹馬。他知道殺無生前些日子撿了一隻雛鳥，用盡心力呵護餵養，樂在其中的模樣讓他都不禁有些羨慕。

『怎麼了？』鳳凰不愛直接開口說話，他的啼鳴總是會引來一些亂七八糟的種族，透過神識直直傳入耳中的嗓音清清脆脆。他緊緊挨在龍身旁，兩隻巨大的神獸一併擠在一座無人山頭上，周身炎熱氣息已經烤光了周圍的一圈樹林。

「他沒怎麼長大。」殺無生神情鬱鬱寡歡。凜雪鴉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也能夠化作人形，但對於龍叼回去的那些食物卻總是顯得興趣缺缺，勉勉強強吃下幾口，即便如此除了長回來的蓬鬆尾羽，他剩下的就是越發圓潤的身軀，以及毫無變化的嬌小體型。

是他照顧的方式有誤嗎。殺無生惆悵地想著，龍尾巴有氣無力地左右擺了擺，直直揮倒了身旁剩餘的最後一點樹林。

『或許是吃的食物不對。』浪巫謠沉吟片刻：『聽說龍族生於天地，身上各處無一不是珍稀之才，不如你餵他點龍精試試看？』

他回過首去，喙尖在自己蓬鬆溫暖的羽毛裡翻弄了好半晌，叼出一本小小書冊，轉頭就塞進了殺無生背上的鬃毛之中。

『這是我從不患那裡翻出來的。』浪巫謠一提起自己新交的友人，神情不免顯露出幾分開心，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和殺無生解釋道：『聽說是在教導以精養氣的方式，不同族類也可適用，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殺無生聞言後也認認真真地點頭致謝，一龍一鳳又擠在一起敘了會舊，這才起身往自己的住所飛去。

我覺得可以開車了但我找不到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