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殺/槐序晚辭
逢年過節吃凜殺。
槐序晚辭/凜殺
暑氣深重。
悶熱氣息甚至稍稍自門縫滲入些許,挾帶幾分午後陣雨的細微潮濕,沾滿院中青草,循著微風徐徐拂入,吹過門廊邊懸掛的幾枚精巧風鈴,霎時間清脆鈴響灑落一地。
殺無生抬抬眸,瞥見繫於風鈴下的兩撮一紫一靛的細密穗帶,旋即又微微瞇起雙眼,掩下一個呵欠。
如此睡意極其少有,或許是近日氛圍太過閒適,又或是今年夏季確實過於炎熱了。他倚於廊邊柱旁,不過隨意披起一件輕便外衣,見庭中那片輕淺池塘讓微風吹出陣陣漣漪,朦朦朧朧,就連嘈雜蟬鳴彷彿亦隨之變得逐漸模糊,難辨遠近。
這間客棧稍有年歲,紙門拉動的響聲甚是明顯,而來人似乎也並不打算掩飾來意。腳步漸近,伴隨衣料摩挲的細微響動,以及瓷器擱放几間的碰撞脆響。殺無生仍是斂眸假寐,直至帶著點水氣的溫熱手掌驀然貼上前額,那對纖長睫羽仍只是輕輕一顫,絲毫不為所動。
繾綣聲音一如往常地輕巧,在夢境與現實交接的邊緣倏忽而過,宛如曦間一枚溫暖晨星:「無生怎麼睡在這裡?」
殺無生輕哼一聲,權作回應。房裡雖是放了冰盆,略有涼意,仍是比不上屋外清風,時近黃昏,自葉間散入的盡是鎏金碎影,溫潤而不甚刺眼。貼於額間的掌心反倒太熱了些,他不由得微微側過首,避過對方手掌。
凜雪鴉沒再開口,一時之間只餘風鈴響聲及葉杈婆娑,殺無生本以為他等等便會徑自離去,卻不想身旁那人倏然伸手握住他虛環於胸前的手臂,掌心扣上腕間,施了點力拉向自己。
他一驚,下意識往回抽,卻沒有掙開。
那幾隻修長手指繞過腕側,指腹蹭上突起的圓潤腕骨,摸了一圈,旋即依序摩挲起五隻手指,溫熱體溫覆於微涼掌上,一一撫過掌中深淺不一的紋路;長年握劍,殺無生指間滿是細密劍繭,以及些許零落舊傷,細細密密。
輕巧力道按捏略顯僵硬的掌腹,稍稍停留於拇指與腕間的細小凹陷,滑過虎口,沿著幾枚隆起的指骨和指縫細細描摹。似有若無的碰觸相當陌生,殺無生不禁微微蹙眉,意欲握起手掌,又被執拗地展開,直至兩人相貼的掌心都開始漫起幾分潮熱。
一向猜不透凜雪鴉心思,殺無生正想著乾脆任由對方動作,溫熱吐息卻毫無預警地拂過手背,粗糙觸感直接觸碰上肌膚,驅去殘餘睡意,他驀然睜眸望去,恰恰看見凜雪鴉齒間正叼著他的小指。
雙目相交,那對似乎總是蘊藏笑意的眼尾緩緩彎出了一抹滿是玩味的弧度。
「掠--」藏不住訝然的聲嗓乍聽之下並不是太愉快,凜雪鴉只是笑,笑得歡快而愉悅,一手牢牢拉住神情侷促、試圖掙開自己的殺無生,稍稍施力,不由分說地將人按到自己腿上。
不似以往厚重服飾,隔著一層薄薄布料,頸下那處較廊柱要來得柔軟許多,凜雪鴉伸過手,指尖輕輕撫過殺無生額際,撩起散於額前的細碎髮絲,將細小汗珠一併抹了去。
殺無生稍稍揚過眸,望見凜雪鴉仰首望向天空的下頷,夕暉在他拉展開來的頸線邊落下一整片零零散散的碎影,旋即便被倏然蓋在眼前的手掌遮得一乾二淨。
凜雪鴉似乎說了什麼,語調輕輕緩緩,興許是讓他安心睡下的話語,盡數掩進層層疊疊的嘈雜夏聲之中,難以聽清。
蟬鳴噪噪,縱使心跳聲大如擂鼓,亦能被隱密地掩飾起來。
※
確實是過於炎熱了。殺無生思忖。隨意紮起的髮絲自耳邊散下幾綹,沾上額角沁出的點點汗珠,零零碎碎地貼於鬢角,又盡數被那隻撫在頰側的手掌一一揩去。
「店家送了些果物,說是招待。」細細捋順沾濕的墨紫髮絲,凜雪鴉的聲音仍是那般不輕不重,掩在嘈雜蟬音之下,話語彷彿都隨之化作一片模糊不清的碎音:「不過無生似乎一向不愛吃這類東西。」
他這話便說得過於刻意了。殺無生稍稍抬起眸睨過去,不出意料望見笑意近乎滿溢而出的艷紅瞳眸,斂於雪白睫羽之下,看上去柔柔軟軟,又隱約藏著點未曾言明的深沉。
不由得自鼻間滾出一聲輕嗤,殺無生瞇了瞇眼,將口中含著的那物緩緩吐出,牽出幾縷細細銀絲,喉間還殘留一點方才略有些壓迫的滾燙熱意。並未徹底吞入,遺留在外的部份被他握在掌中,不怎麼盡心地隨意揉了幾下。
凜雪鴉倒也不急不惱,覆於殺無生頸後的修長手指好整以暇地摩挲著分外冰涼的肌膚,彷彿下身那處熾熱於他毫無影響。
最見不得對方這副游刃有餘的模樣,殺無生微微收緊雙手,圈住早已挺立勃發的那物,甫又張口含入,柔軟舌腹舔過細嫩敏感的前端,總算是聽聞上方傳來一聲不甚明顯的細微抽氣。
他伏在凜雪鴉膝上,本就紮得不緊的髮帶被輕輕解去,墨紫長髮如山河潑墨般流洩而下。雖是對他此舉很是受用,凜雪鴉仍是顯得克己復禮,指間靈巧挽過那一襲柔順髮絲,重新繫起。
「你怎麼可以這麼磨蹭。」終於忍不住開口催促,殺無生口裡還含著被舔弄得硬挺不已的器物,銜於齒間,在凜雪鴉垂眼望來時,刻意用銳利犬齒抵在前端磨了磨。
啞然失笑中透出一道難以掩飾的低喘,凜雪鴉探過手托起他下頜,指腹抹過那張被摩擦出一片艷麗殷紅的薄唇,俯身吻了過去。
夏日陽光總是落得分外緩慢。早已過了酉時,天邊竟還隱約泛著一整片淡光,柔和餘暉自窗櫺間灑落,將殺無生那身蒼白肌膚映出蜜金色澤,宛若一瀧剛剛煮成的上好焙茶。
順著緩緩揭去的單薄衣物,輕吻落在赤裸頸項,沿背脊一路吻下,猶如燃起點點星火,燙得讓殺無生不由自主微微縮起肩胛,旋即感到凜雪鴉帶了點疑詢的手臂自後方環上腰腹,掌心貼在胸膛,滾燙不已。
太熱了。他含糊低語,兩人相貼之處隱隱滲起一層薄汗,縱使衣料單薄,黏膩地沾在膚上仍是惹人煩擾。殺無生順從地側首接下一枚印在唇角的親吻,隨即忍不住側過身子避了避於他而言實在過於熾熱的懷抱。
「冬日時我可從來沒有嫌棄過無生。」語帶調侃,凜雪鴉稍稍鬆開臂彎,卻也沒讓殺無生離得太遠。彼此衣帶皆是散去大半,溫熱掌心滑過胸腹,探入仍被衣襬半遮半掩的腿間。
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冰冷觸感,堅硬突兀,突如其來地貼上敏感下身,殺無生身子驀然一顫,下意識便伸手去握凜雪鴉按在那處的手腕:「什--?!」
他微微瞠大雙眸,難掩驚詫地望著對方手裡捧著的剔透冰球,原先應是店家用以保存鮮食果物,卻讓凜雪鴉拿來用在這種地方。殺無生還沒來得及吐出半句斥責話語,相同的冰冷再度襲上後頸,令他又打了個難以抑制的哆嗦。
這樣就不會熱了吧。特意壓低的繾綣嗓音,伴隨細碎熱意拂在耳畔,凜雪鴉碰過冰球的掌心甚至比他偏低的體溫還冷上幾分,貼在腿間細嫩肌膚,激起陣陣本能顫抖,更讓下身越顯勃發。
他能持劍孤行、追尋宿命毫無畏懼,卻獨獨學不會如何拒絕面前這人。
那枚冰球歷經擺弄早已融去許多,小上數圈,被抵住後穴往裡推入時亦沒有帶來多少疼痛,但那種恍若徹骨的冰冷仍是讓殺無生稍稍掙繃緊了身軀,半赧半惱地抬起腿,狠狠向面前那人的後腰踢去。
「太冷太熱都不行,無生未免太過苛求。」輕輕巧巧握住他足踝,凜雪鴉側首在踝骨處落下一枚紅梅般的齒印,故作苦惱道。手掌順著肌理滑過腿側,托起後腰,不顧意識到他所欲行之事而驚慌地掙動起來的殺無生,堪堪俯下身去。
極擅言詞的靈巧舌尖抵上那處,嚐到被體溫所化而汩汩流出的水液,似是還帶著一點果物特有的甜意,冰冰涼涼,沾濕了緊緻穴口,又在他耐心至終的反覆舔弄下柔軟地綻開。
殺無生喚出對方名字的語調滿是驚惶,甚至有了幾分素日難以輕易耳聞的示弱,他用雙手抵在凜雪鴉肩上,卻怎麼也推不開對方。甬道內尚存還未完全融化的冰球,反倒更襯在那處舔舐的舌尖更加熾熱,熱得彷彿能灼傷肌膚。
「夠……夠了、」他胡亂揪住那襲雪白髮絲,總算是將人稍稍拉離開來,殺無生低喘著試圖勻平氣息,嗓音都有些微微發顫,斷斷續續地說道:「你直接……直接進來………」
此番沒有用上潤滑用的油膏,凜雪鴉進得極慢,但相較起疼痛,那處感受到的滾燙熱意反而更加難以忽視,熾熱硬物緩緩撐開內壁,彷彿一寸寸逐漸熨燙出形狀。
殺無生不自覺縮著腰身往後退去,又被扣在腰間的手掌輕輕拽回遠處。下唇傳來一陣冰冷,他稍稍撩起眼簾,眼尾瞥見凜雪鴉正湊上前來吻自己,齒間銜著一粒小小冰球,在殺無生迎下親吻時用舌尖輕巧推入口中,霎時在兩人唇間漫起一片滿是甜味的涼意。
窗外斜陽已然近乎西落,屋中潮熱卻不減反增,越發蒸騰而起。
蹭在粗糙席間的背脊被磨出陣陣熱辣痛意,殺無生咬住自己手背,壓下無數斷不成聲的破碎呻吟,胸前腹間溼潤一片,分不清是因熱意而滲出的汗水,抑或是被體溫融去的冰球。
凜雪鴉正好在他鎖骨處咬出一圈整齊齒印,舌面舔過那片水痕,又向著胸前紅點舐去。肌膚彷彿已然失去辨別冷熱的能力,每一下都像是快要灼燒進心口的洶湧燙意,連帶著自身體深處燃起的熱度,一時之間宛如星火燎原。
高潮來得遠比以往都迅速,殺無生倏然繃緊抵在對方腰後的雙腿,那聲掠堪堪哽在喉間,久久無法喚出,旋即便被凜雪鴉捧起面龐,將未盡話語及破碎聲音盡數輕柔地吻進腹中。
※
再醒來時,已是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的時分。
他依舊是側身枕於對方膝上的姿勢,一身衣物已被換去,周身乾燥清爽。空中瀰漫著薰香特有的淡雅氣息,殺無生稍稍側過首去,又望見那盤盛滿果物與冰球的瓷盤,一旁燃著一盅薰香,正裊裊冒起白霧。
「吵醒你了嗎。」
殺無生揚起眸去,對上凜雪鴉往他落來的目光。對方模樣亦是萬分閒適,斜倚廊邊,手裡攥著一本書冊,看上去深有年歲,老舊書頁在翻動時總會磨過書側,發出幾道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
輕輕搖首,殺無生揉揉眼尾,仍有一些將醒未醒的惺忪倦意。
「你在看什麼?」他問,甫清醒的沙啞聲嗓帶著點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慵然睏意,低低地乘著自院裡吹入的微風,滑過耳畔。
「一個相當有意思的故事。」拿起書中央那枚前些時候趁著陽光正好,特意曬了乾壓作書籤的山茶花,凜雪鴉斂下眸朝他微笑,微微彎起的眼裡盡是暈作一片柔和光輝的暖意:「無生想聽嗎?」
「嗯。」殺無生輕應,沒有多說什麼,只在那緩聲讀誦而出、流逝一地的字句中再度闔上了雙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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