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殺】千山為寂
就只是想找個讓他們打砲的藉口。
千山為寂/凜殺
凜雪鴉忽然失了嗓音。
沒有外傷,亦非中毒,除了發不出半分聲音之外,全無半點不適,倘若非要說是風寒這種過於可笑的原因,絕不至於長達半月仍不見好。
若非外力,許是心因所致。
那名郎中如是說時,就連嗓音都在發著抖;也無怪他如此畏懼,鳳啼雙聲的劍刃直指咽喉,幾乎能夠感受到刃鋒隱隱散出的銳利寒氣。
聽聞此言,殺無生本就深鎖的眉眼不禁又蹙得更緊了些。這段時日遍尋四處名醫,竟無一人能診治凜雪鴉這沒來由的病症,即便是他,心中不免亦興起一絲難以言喻的焦灼。
但不待他為此有所動作,身旁那人已然輕輕巧巧地將掌心放在殺無生握著劍的手背上。凜雪鴉面上神情仍是以往熟悉的悠然模樣,稍稍施力將劍刃壓回幾寸,他側過首,只望去淡淡一眼,便將殺無生本欲發難的不悅也一併按捺回去。
輕哼一聲,殺無生撤回劍刃,率先轉身出了醫館,心底仍抱持幾分連自己都釐不清的介懷。他似乎是有些過分在意了。殺無生暗自思忖,對於凜雪鴉這般毫無端倪的情狀,分明是不會傷及性命的病症,他卻為此格外心神不寧。
細思未解,他只得暫且將這份複雜的情緒推託給未曾保護好對方的失責。
「你難道就不會感到擔心嗎。」殺無生忍不住出聲質詢道。無怪他感到匪夷所思,對方作為盜賊,話術自是最為重要的利器之一,如今失了聲音,幾乎如同劍者丟失稱手的劍,自當倍感焦急。
但那人未免也顯得太過不以為意了些。彷彿無法言語的並非自己,凜雪鴉的神情看上去怡然自得,舉著煙管亦步亦趨尾隨殺無生身後,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分神瞅著路邊攤販擺放的古玩小物。
似是在斟酌一個合宜的回答,凜雪鴉思索半晌,伸手拉過殺無生手腕,修剪得宜的修長手指滑入他掌中,先是輕輕摩挲過指間落著的薄薄劍繭,而後抵上掌心,以指為筆,一筆一劃地緩緩寫起字來。
這不是還有無生在嗎。凜雪鴉一字一句寫得緩慢仔細,尤其是在寫下殺無生的名諱時,指尖更是特意在他掌心落重幾分力道,溫熱指腹滑過冰涼不少的肌膚,幾乎要深深刻入掌紋之中。
殺無生猛地抽回手,旋即似乎又覺自己反應太過劇烈,難掩侷促地撇開目光,拋下一句快去尋個客棧落宿便邁步離去,不欲去看身後那人想必滿是揶揄的神情。
*
凜雪鴉發不出聲音,與人交談的責任便盡數落到殺無生肩上,他本就話少,向來我行我素,不常與他人打上多少交道,更不似對方那般善於言詞,這一路下來著實是飽受了一番折騰。
「…………掠。」望著擺滿面前五花八門的各色布匹,上頭的絢爛繡紋甚至晃得讓人不禁有些頭疼。尋常交談還不成什麼問題,這類精細事宜便不是他能夠輕易代之,殺無生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側過首去求助般地喚道。
凜雪鴉看上去反倒很是中意他苦惱的模樣,背著手安安靜靜站在一旁,面上一副毫不遮掩的戲謔神情,直待殺無生難掩不悅又喚了一聲,這才笑著慢慢悠悠地靠上前去。
見他執筆在紙張上書寫 ,一面朝布料稍稍比劃著,一旁等待的幾名年輕姑娘悄悄交頭接耳起來,言語間不外乎是對於這麼個俊雅男子竟無法開口說話倍感惋惜,不過往來幾句,一道冷戾目光便倏然睨來,嚇得她們驀然噤了聲。
自是將一切盡收眼底,凜雪鴉晃了晃手中筆桿,意味深長地向身旁那人瞥去一眼。
沒有理睬他滿是揶揄笑意的目光,殺無生神情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若冰霜,接過裁好的布料便逕自離了去。
往昔只有一人時,事事還算容易解決,殺無生不是對細節苛求過多的性子,粗茶淡飯或錦衣玉食於他而言並無太大分別;然而此行多上另一人,縱使凜雪鴉不曾主動表態過不滿,他總還是覺得不能委屈了對方。
凜雪鴉手裡執著煙管,一手支頷倚在桌旁,饒有興致地側首望著殺無生略顯躊躇卻仍是鉅細靡遺地向店小二交代膳食細節的模樣,微微彎起了抿在煙管口緣的唇角。
醫理他亦略懂一二,對於自身情況當是最清楚不過。先前那名郎中所言有理,他此番情狀並非因於外力,乃是出於內心動搖所致。萬法緣生,解鈴仍需繫鈴人,只是這鈴是何時何地、由何人所繫上,他確實毫無頭緒,卻也並不感到多少焦急。
強求無益,既是遍尋不得原因,不妨就順勢而為;且許是這樣的對方太過新奇了吧,讓他不免興起再多看上一陣子的念頭。思忖至此,凜雪鴉不覺加深面上笑意,恰好對上殺無生正回首朝他望來的目光,便故作俏皮地朝對方眨了眨眼。
「你看上去還真是一點也不著急。」縱無他意,這句話聽起來仍是有了幾分埋怨的意味在,殺無生在他對席落座,如此說道。
急也無用。凜雪鴉輕輕晃著手中煙管,悠然自得地吐出一口輕煙,便算作為答覆。神態依舊那麼不以為意,反倒是在店小二端上盤子時正了正坐姿,朝著那些菜餚打量好半晌,伸手蘸了點杯中將盡的茶水,往木桌書寫下字句。
無生對我的喜好可真瞭解。他不疾不徐地寫道,指尖按在最上方幾欲消散的兩個字跡之上,又重新描過一次,瞅瞅面前盡是照著自己所好準備的事物,而後撩起半側眉眼,滿是深意地看了殺無生一眼。
「不過是看得次數多了,便記下了。」殺無生答得自然,伸手取過他面前見底的杯盞,本要往杯中斟去溫酒的動作稍稍一頓,最終還是放下了酒壺,換作一旁的熱茶。
有無生這般細心照料,反而不想早點好起來了。字句太多,尚未寫完,指尖的水潤就已然乾涸大半,凜雪鴉朝重新斟滿的茶盞探過手,連杯緣都還沒碰到,便被輕輕拍開了手。
「或許就是因為你平時盡說這些胡話才會如此。」
殺無生不過只是隨口一說,凜雪鴉卻是為此驀然頓住了動作,微微翕動雙唇,彷彿想要說些什麼,仍未恢復的嗓子自是無法發出半點聲音,他旋即半斂下眼簾,遮去霎時變得有些複雜的黯然眸色。
或許。蘊著氣勁的指尖輕輕劃過老舊斑駁的木桌,落下淺色刮痕,他寫得慢條斯理,看似不以為然,又顯出幾分心事重重。正是無生所說的那樣。
殺無生見狀不禁神情微動,他沉默下來,似乎並不打算延續這個話題,只將飄出裊裊白霧的杯盞推往凜雪鴉面前。
*
不知不覺間大半個月便又過了去,凜雪鴉的情狀仍是半點沒有好轉的跡象。
東離的名醫早已被他們尋過一輪,對於這無疾無痛的病症皆是無從推論,在臉色越發陰鷙的殺無生眼下畏畏縮縮地把過脈,最終卻都只躊躇道恐怕事因並非外物,正是出於己身。
殺無生起初也曾想過凜雪鴉此舉該不會是偽裝出來的,但很快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縱使不甚明顯,他還是能看出對方確實是對於無法言語一事感到困擾,只是不知是出於自傲,抑或是其他不曾想到的原因,凜雪鴉從未真正對此流露出任何不悅的情緒。
正要往下一間醫館邁去的步伐被半途截了住,殺無生一瞅橫在面前的煙管,側首望向一旁攔住自己的凜雪鴉;對方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淡然模樣,甚至還彎起眼尾向他笑了笑,看得殺無生不禁心生一陣沒來由的懊惱,亟欲發難,又被他堪堪按捺下來。
天色已晚,先回去歇息吧。似是清楚殺無生有些不喜自己直接往自己掌中寫字,總是蹙著眉試圖閃避他的指尖,凜雪鴉摸出近日已然習於攜在身邊的紙張,手中煙管不知何時變作了一支精巧毛筆,慢悠悠地往紙上寫著。
「虧你還有心思歇息。」殺無生微微蹙眉,忍不住出言道:「已經過了近兩個月,難道你當真不在意自己的聲嗓無法恢復?」
倘若真的無法恢復。書寫的動作一頓,凜雪鴉半斂著的雪白睫羽似乎幾不可見地輕顫了一下,淡然神情仍是毫無波瀾。那也只能…………
字句尚未寫完,手裡紙張便讓倏然而至的劍氣劃作兩片,就連毛筆亦被一併斬作兩段。他面色不改,緩緩抬起眸,安靜地望向面前那人;殺無生神情不豫,隱含幾分滿溢而出的慍怒,手裡隱隱顫抖的劍刃卻似乎並不僅僅只是出於怒氣。
「堂堂掠風竊塵竟然露出這般窩囊的姿態,是打算要讓世人笑話嗎。」他冷聲道,這段時日積聚的不滿好似終於尋得一道細微裂口,霎時滿溢而出,卻又在對上凜雪鴉的視線時倏然散去了大半。
那雙本似靜水的深邃紅眸正映起陣陣漣漪,雖是只有一瞬,已經足以讓殺無生看清那一抹近乎動搖的情緒。
如此使他更覺自己的行為太過形同遷怒,在收劍入鞘時殺無生不自在地稍稍撇開了視線,正欲轉身離開,手腕卻被那人一把握了住。他不禁一怔,想起方才被自己弄壞的紙筆,以為凜雪鴉要往他掌中寫些什麼,下意識想掙開的臂膀便堪堪頓在空中。
那幾隻細長手指越過掌心,環上腕間,從容不迫地摩挲腕側突起的圓潤腕骨,旋即緩緩向袖口探入,細緻暖意一點一點地在彼此相碰的幾寸肌膚間緩緩暈染開了。
以往他總言有時難以理解凜雪鴉的所作所為,此刻卻是瞬間意會對方此舉所指。
遲疑不過浮現一霎,宛若思及什麼,本想避過那似有若無的觸碰的手臂頓了頓,輕輕轉過半圈,轉而握住對方相較之下更為溫暖的手掌。殺無生抬起眸,對上凜雪鴉似乎有些訝然的灼然目光,手中力道又更加握緊了些。
*
凜雪鴉一向習於在情事之始靠在他耳畔邊,說些沒羞沒臊的輕浮話語,總是說得殺無生耐不住性子、亟欲發怒才堪堪停下;如今卻只有幾隻溫熱的修長手指安靜地撩過墨紫鬢髮,將掩於頰邊的額髮細細拂開,露出那半側精巧面飾。
取下面飾放到一旁矮櫃,那人輕柔地用雙手捧起殺無生臉龐,俯過身來吻他。親吻同樣輕如細羽,只在唇間悄然一拂便復離去,掌心順著赤裸胸膛向下滑去,自衣襟邊緩緩探入。
實在太過安靜了,使得那些不曾留意過的細微聲響在此刻顯得格外突兀。失去素日繁雜的話語掩蓋,凜雪鴉落在肌膚上的親吻彷彿被放大無數倍,每一下細小的吸吮吻聲都清清楚楚傳入耳中,反倒比那些曖昧迂迴的言詞更添羞恥。
當親吻烙上微微繃緊的側腹,殺無生亦正好解去凜雪鴉髮間的飾物,他的動作向來不甚輕柔,那襲雪色髮絲隨著冠飾一併落下,被殺無生一把攥入掌中繞上幾繞,半是催促地輕輕向上拽了拽。
朝他望來的艷紅瞳眸盡是浸滿氤氳水氣的柔和光暈,似乎還帶著一絲細微的揶揄笑意。若是能夠出聲,凜雪鴉必定又要出言擠兌他的心急了。殺無生如此思忖,順從地抬起腰身讓對方解去自己衣物。
凜雪鴉將溫熱掌心按在身下那人逐漸坦露而出的精實腰腹,撫過線條分明的肌理,忽地彎起指節,指尖在腹上輕輕劃弄起來,力道並不重,蒼白似雪的肌膚仍是在指下迅速浮現幾道淡粉痕跡。
他感到殺無生的身子霎時僵了僵,腹肌在指下繃出一道圓滑緊緻的弧度,不待凜雪鴉往上頭寫下第二個字,已然被牢牢扣住了手腕。
別玩了。聲嗓蘊著幾分低啞,殺無生微微覷起鳳眸,眼尾染上一抹淺淺朱紅,語調聽似不悅,更像是在刻意掩蓋那點昭然若揭的赧意。
縱使凜雪鴉並沒有繼續動作,他亦能猜到對方尚未寫完的字句是什麼。不屬於自己的熱度彷彿還殘留原處,一點一點滲入肌膚之中,在體內漫成一整片灼燙熱意,讓殺無生不由得收緊了握在對方腕間的手掌。
那人必然是無比清楚他心中在想些什麼,笑得恣意妄為,也不急於掙開,沒被殺無生握住的那隻手從善如流地覆上他腿間早已微微挺立的昂揚,指腹滑過分外細嫩柔軟的柱身,摸出幾聲短促而壓抑的低喘,旋即便驀然俯身下去,舌尖舔上了沁出一點清液的性器前端。
「等等、掠、別--」在那人頓覺驚惶的話語下,凜雪鴉已然張口將那處含入其中。下身被倏然包覆進濕熱緊緻的所在,殺無生不禁輕輕倒吸一口氣,正想揪住對方衣領將人拉起來的雙手頓時失了大半氣力。
相較他無論做過幾次仍是不甚熟練的生澀,凜雪鴉極擅此事,尤其清楚舔過哪幾寸位置最為受用,不過片刻便讓殺無生軟了腰,身子陷於被褥之中,受制於快意而難以自抑地頻頻發顫。
他只瞥去一眼,便不敢再看那過分淫靡的場景,將臂膀橫於眼前撇開頭去,下方傳來濕濡黏膩的水聲卻不曾間斷,幾乎能夠在腦海中描繪出那人埋首那處舔舐吞吐的模樣。
但似乎已有數月之長,未能聽到那道繾綣嗓音呼喚自己的名姓。
倘若對方當真無法恢復聲音。殺無生心中驀然浮現出這個想法,霎時間竟讓他莫名有了種如墜冰窟的錯覺。若是凜雪鴉因此再擔當不了盜賊一職,他作為保鑣的職責是否亦會一併失去意義。
即便清楚這想法更似是庸人自擾,他仍是不由得有些失神,探過手去,指尖觸上面前那人泛著豔色殷紅的下唇,輕輕摩挲起那張許久不曾吐露熟悉話語與嗓音的唇瓣。
凜雪鴉停住動作,抽離而出的性器牽出一道細細銀絲,又被殺無生撫過唇角的指腹盡數抹去。感覺到抵在唇邊流連不已的撫弄,他微微抿起一抹輕淺笑弧,倏然啟齒將那隻手指銜入口中。
不覺一驚,殺無生下意識要抽回手去,卻被收緊的齒關止在途中,他抬眸看向叼住自己指節的對方,直直望入那雙暗紅眸中,凜雪鴉斂著纖長眼睫,同樣往他望來的目光深邃如徹夜重雪,沉寂地落滿千山萬巒。
柔軟濕熱的舌尖輕輕蹭過指腹,越發往稍顯粗糙的指間舔去,而那雙扶在膝後的雙手順著腿側向下滑去,探向身後已然有些濕濡的穴口。殺無生適才回神過來,難掩一絲氣惱與侷促地強行抽回手,彷彿能夠聞得自對方口中滑出的得意低笑。
無生。凜雪鴉扣著他膝窩,親暱垂首靠在殺無生耳畔,輕輕翕動的唇瓣無聲地喚出那兩字,緩緩頂入的硬挺下身換來一聲夾雜著呻吟的低喘,那雙修長緊實的腿被他架於臂彎間,往兩側壓開,一面蹭動身子著將自己埋得更加深了些。
幾聲破碎詞句哽在喉間,殺無生別過頭,意欲閃避拂在耳邊過於熾熱的吐息,下一刻便被箝住下頷轉回首去,貼附而上的唇舌嫻熟地叩開齒關,將他本就凌亂不堪的呼吸掠奪殆盡,溢出唇角的津液順著頸線淌落,在鎖骨上沾滿一整片淫靡的水色。
「掠、」過於深入而黏膩的親吻讓他有些喘不過氣,殺無生按住面前那人的肩,掙扎著自親吻中抽離出來,正欲開口,又被倏然頂入深處的硬物撞得啞了聲:「你唔………慢些……」
回應殺無生滿是埋怨的話語的是幾枚落在頸側的整齊齒痕,幾乎能夠聽見凜雪鴉鬆口時得意的無聲輕笑;彷彿是要補足無法言語的那點缺憾,他一改往昔於性事中溫溫吞吞的模樣,每一下盡是直抵深處的頂入。
那種宛若快被頂穿的感覺太過尖銳,殺無生不覺緊蹙眉眼,掐在凜雪鴉臂間的指尖陷入肌膚幾寸,他已然有些分不清感受到究竟是疼痛還是快意,卻也並沒有逃離的意思,本能地微微抬起腰去,將對方所給與的一切盡數承受下來。
凜雪鴉稍稍斂下眸去,看著殺無生在情迷之中顯露幾分失神的迷濛神情,那雙本應銳利冷戾的艷紅鳳眸閉下半分,蘊著一層瀲灩水霧,茫茫地望向自己。他不由得探過手去,輕輕撫過殺無生頰側,只覺所碰觸的那人溫順地側過首,將泛出一抹殷然血色的臉龐送入他掌中。
喉間彷彿有什麼幾近呼之欲出,從未如此地想要呼喚他人的名字。凜雪鴉張了張口,喉間仍舊是發不出半點足以成句的聲音,只得身不由己地沉默下來。
似是覺察到那一瞬之間的異樣,殺無生先一步握住了對方正欲收回的手,他將那幾隻修長手指攥入手掌,縱使同樣沒有多加開口,所要表達的意涵已然不言而喻。
他被牢牢按在榻間,翻來覆去地進犯著。
少了另一人貼在耳邊細語的聲嗓,其餘的聲響幾近震耳欲聾:裡衣磨過床榻的碎音、性器頂開後穴的淋漓水聲,以及從齒間斷斷續續溢出的呻吟,殺無生不覺抬手抵在唇邊,試圖遮去那些難以自抑的聲音,卻被凜雪鴉一把拉過手腕,五指扣入指間,不容掙脫地按在頭側。
無從躲藏的呻吟滿是隱忍沙啞,蘊含幾分不甚清醒的溫軟,聽上去較平時要來得勾人許多,磨去了那些言不由衷的話語,彼此都不再徒勞說些什麼,僅餘情潮洶湧於沉默之間。
當殺無生驀然繃緊了身子攀上高潮,凜雪鴉亦把自己深深埋入一併收緊的熾熱甬道中,掐在背脊後的指尖劃出幾道有些發疼的紅痕,他卻毫不在意,臂膀攬過對方不住發顫的腰身,輕柔地將人往懷裡帶了帶。
凜雪鴉垂下首,將下頷抵在殺無生散滿肩頭的墨紫髮絲間,抿了抿唇,再張口時吐出的更像是極輕極淺的一抹嘆息:「…………無生。」
久未開口的聲嗓有些發啞,帶著點自己都不明瞭的遲疑與試探,細若蚊蚋,不過一瞬便飄飄忽忽地消散於空中。凜雪鴉還未想好下一句話該說些什麼,懷中那人卻已然悶悶地應了一聲,似是在回應他方才輕如鴻羽的呼喚。
意識仍沉浸於情事餘韻,殺無生沒有留意到本無法言語的對方已然能夠出聲,循著以往習慣迷迷糊糊地伸手環過凜雪鴉後頸,幾隻修長手指順入那襲雪花般的純白髮絲之中輕輕揉了揉,旋即便又軟軟地滑落下去。
凜雪鴉先是稍稍一怔,連忙接住那隻虛軟臂膀,凝神一瞅,這才看出對方應是太過睏乏,已然靠在自己懷裡自顧自地沉沉睡去。殺無生吐息沉穩,即便凜雪鴉抽身後替他重新換上乾淨裡衣,亦絲毫沒有清醒的半點端倪。
凜雪鴉忍不住為此低低笑出了聲,喉間那股無從言喻的悶然堵塞感彷彿循著笑聲一併漸漸散去。見殺無生似是被自己的笑聲所擾,在睡夢中不覺微微蹙起眉,便又堪堪止住了笑,悄悄湊過首去,在他額前印下一個滿是笑意的輕吻。
至於次日晨起時啞了嗓子的換成了另一人,那就是後話了。
Fin.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