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殺】朝花夕拾

《不則聲》特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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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凜殺


  「無生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嗎。」

  夜入三更,寂然無聲,早已是日月星辰都沉進層雲間的時分,屋中只餘獨獨燃著的一盞燭火,偶爾響起幾聲細碎燈花,更襯得這句話於此時顯得分外突兀。

  相較製毒,凜雪鴉更善於製香,置於香籠中的香料也彷彿與尋常焚材截然不同,是一種極其沁人的香氣。裊裊白霧氤氳繚繞其間,又被細微燈火映得朦朧不已,聞之頓覺心神舒寧,隨後而起的便是濃厚的倦意。

  縱使已然有些昏昏欲睡,聽聞此言,殺無生仍是撩起了眼瞼,微微側首望向身旁那人。

  凜雪鴉一手支顎,斜倚枕邊,口中抿著的煙管裡似是和屋內焚香相異的菸草,聞上去是他所特有的淡淡煙香。他輕輕吁出一縷細細白霧,彎起眼尾,一併彎出了那一抹慣有的輕淺笑意。

  「怎麼突然問起此事。」殺無生的聲嗓還殘存一點未完全褪盡的沙啞,融著一絲慵慵懶懶的睏乏,沒了素日的淡漠冷冽,竟是多出一分極其稀罕的柔潤溫軟。

  「只是忽然想到而已。」隨手將煙管擱到香籠旁,凜雪鴉捻起散落枕邊的一綹墨紫長髮,繞於指間,柔韌細軟的髮絲滑過指腹,堪堪墜落前又被輕巧勾住,重新攏入掌中。

  沒有制止凜雪鴉把玩自己髮絲的稚氣舉動,殺無生微微瞇起眼,似是在費神回想過往情景。他想得認真,思考時總是不自覺稍稍抿起的薄唇泛著一抹淺淺嫣紅,不知是因於燭光暈染,抑或是方才艷事間留下的情痕。

  凜雪鴉歪著頭看了一會,驀地俯過身去,往他唇角落下一吻,換來一聲低低輕笑。

  「我記不清了。」幾綹雪白髮絲隨同動作落滿面前,殺無生學著對方將髮絲攥進指間,入手盡是一片滑順冰涼,恍若握了一把冬日初雪到掌中,絮絮軟軟。

  他確實是有些忘了當時的情景,時隔數年,細節早已模糊,只隱約記得兩人初遇時似乎和如今這般關係相差甚遠。殺無生抬眸瞅瞅身旁那人沉靜的目光,仍含著笑意的語調混入了一道細微調侃:「多半是被你的那些話語給誆騙了。」

  「怎麼會呢,我對無生所說的話向來都是無比誠懇。」髮尾被攥在對方掌中,凜雪鴉便從善如流地略彎著上身,輕吻自殺無生唇角一路蜿蜒至頸側,正正印在方才落下的豔色紅痕。他將唇瓣貼於隱隱顫動的喉骨上方,緩聲申辯道。

  「哦?」喉間溫熱柔軟的觸感讓殺無生的聲嗓隨之低了幾分,即便方才還有幾分倦意,如今也已消散殆盡。他微微揚起首,任由那人解去剛剛親手為他繫上的頸圈:「那你當時都說了些什麼,重新講與我聽聽。」

  布料摩擦的細碎聲響,殺無生肩上披著的那件藏青外衣鬆鬆散散地落了下去,往床沿逶迤而下。剝開那件由自己細心理齊的貼身裡衣時,凜雪鴉的動作特意放得慢上加慢,看著那整片猶如冰霜般玉潔的肌膚自掌下一點一點露出,讓他莫名有了種彷彿將一捧冰冷新雪抱於懷中的錯覺。

  「掠?」似是察覺到他的分神,殺無生喚了一聲,擱於腰側的冰涼掌心同樣滑入被扯鬆的衣襟間,往裡探去,覆上溫暖厚實的胸腹。

  「我也記不清了。」凜雪鴉答,將一弧輕淺笑痕吻進身下那人半開的唇中。


  起先總是會有些艱澀,那處本就不應用於此事,鋒利痛意在穴口被撐開時席捲而來,殺無生卻顯得渾不在意,他稍稍曲起雙腿,手掌順著腿側滑向股間,摸索到那抵於身下的滾燙硬物,主動將後方扳得更開一些。

  「無生以往似乎沒有這麼主動呢。」性器前端陷入濕熱緊緻的穴道之中,凜雪鴉需講話語頓一頓,這才能平穩地吐出一句完整語句,也不急著挺入,藉著潤滑用的香油於穴口處磨磨蹭蹭,偏生將那處蹭得濕滑不已才堪堪停下,語帶揶揄:「每當我提起此事,無生總是──」

  話語驟然而止,凜雪鴉瞇起眼,喉間還遺留那聲未盡的低喘,輕輕握上倏然環過後腰、將他往前勾去的修長雙腿。踝骨是和強硬力道毫不符合的纖細,而殺無生正挑著那雙眼尾上揚的殷紅鳳眸覷向他,神情淡然,旋即彎彎唇角嗤笑一聲。

  「你有時話真的太多了。」他道:「掠。」

  聞言不由得跟著輕輕低笑一聲,凜雪鴉不再言語,掌下扶著緊實腰肢,順勢將埋在甬道中的下身又頂入幾分。

  他垂下眸去,望見那幾隻素日持劍肅殺的修長手指按於撐開的穴口旁,染著寇紅的甲面掐在蒼白腿間,沾滿從中溢出的香油及清液,同插在後穴裡暗紅的熾熱硬物相映相襯,分外淫靡。

  不覺沉沉吁出口氣,凜雪鴉收緊手臂,把人攬得更靠近了些,指尖拂過殺無生面龐,撩去沾於頰邊的細小碎髮,而後沿著下頷滑過脖側頸線。那些新舊斑駁的紅痕被他逐一輕撫而過,蒼白光潔的肌膚隱隱浸染一層旖旎淺粉,凜雪鴉將指腹壓上一邊艷紅挺立的乳尖,頓覺抵於腰側的雙腿驀然繃了緊。

  內裡仍是濕熱柔軟,不久前他才仔仔細細地將深埋其中的黏膩白濁掏出,如今又再度染上相同熱度。殺無生的身上還有著一點皂角清香,以及他所特有的淺淺煙香,肌膚溫暖光滑,摸上去不如以往那般冰涼。

  凜雪鴉垂下首去,唇舌吮過胸前那枚越發挺立的紅點,銜入齒間,且輕且緩地用齒關碾磨著,而後猝不及防重重嚙起,聽得上方驀然傳來一聲驚喘,便被一把扯住後髮拽了起來。

  他在殺無生唇間嚐到熟悉的煙草味,初覺苦澀,而後緩緩拉成一道綿長而沉靜的甘甜。來勢兇猛的尖利齒關磕在下唇,又在真正咬出傷口前就輕輕移了開,餘下一截溫軟舌尖,舔舐過遺留的淺淺齒印。

  這樣的姿勢使他們分外靠近,近得讓每聲熾熱吐息和低喘皆彼此交錯。安神香不知不覺間焚燒殆盡,白霧及香氣散去,唯有那盞淺薄燭火仍在搖搖曳曳著,將道道光暗晃作無數破碎殘影。

  凜雪鴉摸在貼身衣衫間的手掌握得更緊一些,掌根輕壓緊實側腰,感到手裡肌肉猛地繃緊,旋即虛軟下來,連帶著絞緊下身的那處也一併放鬆幾分。本能抗拒著外物的甬道逐漸變得鬆軟潮濕,溫溫順順地吞入硬挺性器,每每抽動都能隱約耳聞濕濡水聲,更添上幾分誘人。

  他探過手,托起殺無生後臀,用上氣力的指腹稍稍陷入其中,霎時便泛起幾道顯眼的淺紅指印,又在反覆揉捏按壓下混入一點細微青紫,終會和遍佈對方脖頸胸腹的紅痕相同,成為數日不褪的瘀痕。

  你這是什麼愛好。殺無生輕輕嘶了一聲,啞聲嫌棄著,卻也沒有加以制止,僅僅是收緊了攀在對方身後的雙臂。

  忍不住就想多留下一點屬於自己的印記呢。解釋在此刻宛若床笫間的私情密語,凜雪鴉俯身,又在鎖骨中央吮出一枚盛開雪梅,尾音像是揚起了一道樂音般的愉悅弧度。


  體內被滾燙硬物徹底填滿,彷彿還能再進到前所未有的深處去。單薄裡衣讓汗水浸得潮濕,凌亂地掩於腰間,遮去半截身軀,讓那身情痕若隱若現,殺無生面上盡是情慾特有的惑人赭色,眼尾發紅,一層氤氳水霧蓄積於睫羽之上。

  雙腿被恣意的頂弄撞得難以併起,腳跟虛軟地抵於褟間,在被頂入深處時便會倏地蜷起,頻頻戰慄。深埋穴中的性器總是挑著分外刁鑽的角度,有時特意避過那處,直抵腹中,又會在殺無生興起惱怒和難耐時不偏不倚地猛然撞上最為敏感的軟肉,一併撞出他壓抑不住的呻吟。

  面前那人向來最清楚如何挑起他的興致。後穴中的硬物緩緩碾磨過滾燙柔軟的每吋內壁,便停止其中再不動彈,情潮如猛烈浪濤般洶湧而來,殺無生難耐地偏過首去,聚於睫上的朦朧水氣落了下來,在枕芯暈出一點水痕。

  一綹雪絲再度垂落眸前,隨著親吻拂在鼻尖,既輕且軟,凜雪鴉斂下的纖長眼睫是比雪還要再白上幾分的通透,目光深邃,猶如一池難以見底的暗沉潭水,捧上殺無生染滿赭紅的臉龐,似是要看透什麼般細細端詳。

  「那時的你………」指腹按於鳳眸尾端,沾染了一手溫熱濕潤,凜雪鴉望入那雙艷紅似血的瞳眸之中,望見了裡頭無論何時都從未真正徹底散去的銳意:「………確實和現在不盡相同。」

  即便倍感不解,殺無生仍是應允了那隻撫摸過臉龐的輕柔手掌,將左側面頰順從地蹭入對方掌中。

  「你不是說記不清了嗎。」他不忘打趣道,不待對方應答,再次驀地收緊了後方,趁著那人發出一聲輕輕抽氣,一把拽住凜雪鴉前襟,翻身將人壓在了身下。

  「敘舊無妨,」指尖滑入凜雪鴉喉間的那枚雪白頸圈,將他稍稍往上拽起幾分,殺無生俯過上身,腿側微微繃緊著往下坐去,將滑出幾寸的硬物復又嚥入其中:「不過不該是現在。」



  天之將亮,而情事不過初始。

  體內那物頂得極深,卻是動得緩慢,想來多半還是對方貫有的戲謔趣味。遲遲不及登頂應有的刺激,殺無生顫抖著探過雙手,欲去撫慰自己漲得發疼的下身,指尖還未觸上那處,另一隻溫熱手掌已然握了上來,連著他的手指一併環住冷落許久的性器,揉弄捋動,逼得他發出幾聲措手不及的驚慌喘息。

  那雙靈巧的手輕而易舉便燃起無盡慾望,下身被揉弄得硬挺不已,前端滲出的清液沾濕了兩人掌心,順著柱身汩汩滑落,流入身後正被百般撻伐的那處,讓性器進出得越發順暢,近乎次次沒根而入。

  早已鬆落的墨紫髮絲披散滿肩,髮尾被凜雪鴉纏於指間,攥拉著將殺無生往下按去,火熱硬物插得極深仍不足夠,硬是把前端抵在陣陣顫動的內壁軟肉,反覆碾壓研磨,磨得身前那人喉間溢出的喘息都帶上一絲哽咽。

  潮熱如潰堤洪水,直淹而上,殺無生抽不回被同下身一併牢牢握著的手掌,只得將空著的另一手抵上對方肩頭,卻遲遲下不定決心將人推開。躊躇之際,腕間又遭一把扣住,凜雪鴉悠悠望來的眉眼間盡是素日少見的深沉眸色,仰首吻向他。

  輾轉交纏的氣息似是比烈火要再滾燙萬分,甫才啟唇,那隻靈活的舌便叩開齒關,侵掠而入。深吻綿長,而下身的進犯仍是未曾止歇,殺無生不覺有些喘不過氣,掙扎著退去幾寸,在兩人唇間拉出一道模糊晶亮的銀絲。

  無生別逃啊。手掌扣住懷中那人下意識頻頻向後退縮的後腰,凜雪鴉動了動身子,讓自己更加深入火熱緊窒的那處。他靠在殺無生耳畔,似有若無的話語滿是調笑輕薄之意。

  驟然湧上的快意就如同鋒利劍氣,幾乎是要穿透內部的尖銳洶湧,殺無生揚起首,頸項拉出一道緊繃弧線,意欲逃離那種過於強烈的感覺,失了大半氣力的雙腿卻僅能徒勞無功地蹭過褟間,頻頻發顫。

  「你怎麼………就不會覺得膩嗎。」發怒是遠遠不及的程度,在凜雪鴉又一次把指腹按上發紅挺立的乳首時,殺無生終是忍不住出言啐道,似是略感無奈,聊勝於無地推了推對方手臂。

  「怎麼會膩呢。」順了一把掌中那襲如流瀑般柔順細密的墨紫髮絲,凜雪鴉語句輕緩,身下卻是重重地向裡頂入,撞出一聲驀然拔高的壓抑悶哼:「對於中意的事物──自是要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



  他仍是記得極為清楚,和對方初次相遇的那一日。

  當時殺無生並非為他而來──那時對方眼裡甚至未曾有他,東離盛名遠播的殺手朝著本為向凜雪鴉尋仇而來的那名劍客緩步走去,手中劍刃寒光森森,紅眸如同注視著獵物的猛禽那般專注而凜冽。

  強大、孤傲、不可方物。

  似一朵高嶺頂峰久開不敗的孤花,無人能輕易將之摘取,脫俗幽雅,卻又在染上鮮血特有的色澤後,更添上萬分艷麗。

  因此凜雪鴉開口喚住了他,甚至是幾步踏過滿地橫流的瀲灩血泊,一把攔在正欲離去的對方身前;那對染血的劍刃倏然轉而指向他的咽喉,劍上殘存尚未褪盡的尖利殺意,氣勁在肌膚劃出細微傷痕,縱然如此,凜雪鴉的神情仍是沒有半分半毫的動搖。

  ──我正好缺一名身手不凡的保鑣,想來你應當極為合適。

  「你是何人。」面對素未相識之人,殺無生語調寒若鋒刃,卻也看出面前此人在認出自己後,眼裡確實沒有絲毫畏懼之意。他有些訝然,出於一點賞識而收劍回鞘,然對於那過分突兀的提議,他的神情仍是冷冷清清:「我為什麼要應允你?」

  「聽你方才所言,應是在尋找足以匹敵的對手。」凜雪鴉持起煙管,侃侃而談,自然沒有看漏對方面上一閃而過的詫異及防備,他微微一晒,自煙管前端復又漫起的白霧掩去了眸底情緒:「掠風竊塵身邊向來最不乏這一類人,不正好應了你所求。」

  「你我各取所需,豈非宜然。」凜雪鴉說道,抿在煙管上的唇間含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殺無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似在忖量,隨後緩緩踏出步伐,足跟在地面逐漸乾涸的鮮血間踏出幾圈淺淺漣漪,最終佇在凜雪鴉身旁數尺之處,揚起那雙滿是銳意的艷紅鳳眸,望向對方。

  「若是決定了目的地就快走。」他冷冷道,卻也似乎沒有等待的意思,逕自邁開步伐離去。

  無生待人一向這麼冷漠嗎。口中已然換作了分外親暱的稱謂,凜雪鴉幾步追上前去,彷彿全然不覺殺無生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神情,從容攀談著:「無生不問問關於我的事嗎?我們指不定能夠成為相談甚歡的友人呢。」

  「友人?」不由得嗤笑出聲,殺無生總算是朝他再度瞥去一眼,眸中盡是不經掩飾的諷意:「你倒是很有自信。」

  「或許會比友人更加親近也說不定哦。」雙手背於身後,凜雪鴉對上他冷若冰霜的淡漠目光,笑意未減,刻意放緩了本就繾綣柔潤的聲嗓,話中有話。

  這次確是著著實實地笑出了聲,顯然對這近乎無禮的曖昧言詞未覺不悅,反倒從中感到了一絲興味,殺無生驀然止住步伐,側過首去,望入那雙和自己相仿、卻好似更加深沉幾分的紅瞳。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他說道。


  殺無生猛然收緊了掐在面前那人後背的手指,劃下深深紅痕,低啞地叫出聲來,他重重地跌坐在凜雪鴉腿間,宛若一枚逢雨拍落的細碎花瓣,半酡的頰側脫力般倚於對方肩上,在上頭留下了一道輕淺水痕。

  掠。他彷彿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埋首於凜雪鴉頸間,在高潮來臨時倏然繃緊了身子,又在那隻溫熱手掌滑過背脊的輕柔拍撫中緩緩放鬆下來,含糊不清地輕聲低喚。

  抱著沉浸高潮餘韻之中、軟於他懷裡頻頻輕顫的那人,凜雪鴉唇邊彎起一道不著痕跡的鋒利半弧,轉瞬即逝,餘下盡是溫如軟玉的淺淡笑意。

  他垂下首去,往殺無生蘊滿疲憊倦意的潮紅眉眼間印入一枚言不由衷的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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